“你,你醒了?”
无名悄然后退,故作平静的说道,倾月专注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他看。
无名的心头似乎猛地跳跃了一下,他抿了抿唇,压下不该有的紧张情绪,问道,“你看什么?”
“看你的眼睛。”
倾月的直白,让无名的心头,再次猛的跳了一下,他的指腹下意识的滑过自己的眼睛,反问道,“是吗?”
“是!”
倾月仍旧盯着他看,“你的眼睛很美,我从未见过这么美的眼睛。”
无名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口舌笨拙,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再次反问,“哦,是吗?”
倾月收回目光,不再盯着他看,无名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少女面前,似乎格外的无措。
是因为她的眼睛太亮太璀璨,如熠熠星光,又如旭日朝阳,令他不敢直视,害怕那明亮清澈的光芒,照亮他的内心深处,让那些污秽肮脏无处可藏?这样的一双眼,让人想摧毁,又让人想奋不顾身的去保护。
还是因为她看他的眼神,只有单纯的欣赏和赞叹,而无丝毫亵渎之意?
亦或因为她的直白,坦率,真诚,和不加掩饰?
他隐隐的有些明白被封住七情六欲,冷心冷情的鬼首为何会爱上她,自幼登基,帝王无情的萧熠为何会那般呵护她保护她,却又不够明白。
“你是谁?这又是哪里?”
“这是本,这是我的竹屋,栖居之所。”
不知为何,他突然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突然想做个普通人,抛下一身负担,做个寻常人家的公子哥。
倾月起身,下了竹榻,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妍妍桃花,她站在窗前,转过脸来,对他嫣然一笑,“这里真美。”
她的笑容,明媚灿烂,妍丽无双,如春日里热烈盛开的芙蓉花,他只觉得有那么一瞬,他的心跳似乎停止了,呼吸似乎凝滞了。
她身上的浅绿色衣裙有些皱褶,却无碍她的明艳无双,微风吹拂,吹起她的裙角,也吹起她的三千青丝。
她站在那里,色若芙蓉,衣若嫩柳,青丝如墨,映衬着窗外如火如荼的桃花,如诗如画,那么美,那么夺目,那么……令人心折。
“那,你喜欢吗?”
无名莫名的有些忐忑,倾月微微一笑,“若作为游玩之处,自然喜欢,若安此处为家……”
她笑了笑,没有说下去,无名有些明白,不甘心的追问道,“那会如何?”
她转过脸,看着窗外的热烈桃花,笑容温柔,神色却有些恍惚,她的声音,柔和如水,却透着一股坚韧,随着微风飘入无名的耳中。
她说,“吾心安处即吾家。”
无名怔住了,良久,才幽幽问道,“那你的心,何时才会安定?你想要的家,又会安在何处?”
“爱我之人,与我爱之人,伴于身侧,心便安宁,如此,天涯海角,皆可为家。”
无名陷入了沉默,倾月微微一笑,收回目光,转身看着他,“是你救了我?”
无名默了默,轻声道,“算是吧。”
倾月微笑着看着他,沉吟片刻,轻轻开口,“世上的事,从无巧合,巧合多了,他们之间一定会有关联。”
“你想说什么?”
她的笑容太温柔从容,让他以为她是一个温婉如水的女子,可他深知,无论是真正的水倾月,还是这个借尸还魂的水倾月,都与温婉二字毫无关系。
“那日,我从梦中惊醒,便看见火魅站在屋里,窗外只有风声,没有打斗声,夜风从窗台吹进屋子里,有淡淡的血腥气,我便知道,保护我的人,已经死了。”
“阿熠保护我的暗卫,有十六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单单火魅一人,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杀尽他们。她一定有帮手,不只一人,而且武功不会差于她。”
“在此之前,我从宫里回千月居,路上遇刺,是一个黑衣杀手,从外表看,来自绝杀门,以他的功力,他不可能突破重围杀掉我,他既然是杀手,在出手之前,定会探查猎物的底细,因此,我想,他的主要目的不是杀我,而是引出保护我的暗卫,探查我的底细。”
“火魅,同样来自绝杀门,因此,这一次挟持我,是绝杀门的意思吧?”
她唇边的笑容愈发温婉,看着无名的目光愈发柔和,无名迎向她的目光,“你想说什么?”
她微微一笑,缓缓向他走来,“我刚刚问了你两个问题,你有一个问题没有回答我,我问的是,你是谁?这又是哪里?”
她顿了顿,目光专注的看着无名的眼眸,不肯放过他眼中闪过的任何光芒。
“你避开了第一个问题,回答了我的第二个问题,一般来说,就算对方忘记回答,也会回答第一个,忘记第二个,可你却是相反,除非,你下意识避开了第一个问题,你不想让我知道你是谁。”
无名勾唇一笑,笑容妖娆无双,风情万种,端的是颠倒众生,倾国倾城,他想借此吸引倾月的注意力,可倾月只是微微一怔,便移开目光,继续分析。
无名感觉有些挫败。
“能从火魅手里抢人,要么实力高于她,要么地位高于她,要么对火魅有莫大的恩情,让她不得不回报。”
“而当时,千月居里,包括火魅,至少有三名高手,这样的阵容,要想实力高于他们,只有阿木,很明显,你不是阿木,第一个可能性排除。”
“二,地位高于她,火魅来自绝杀门,之前探路的黑衣杀手我当时觉得熟悉,事后想起,他的眼神,与当初的阿木一模一样,冰冷死寂,毫无情绪,这样的人,只有同样的炼狱才能培育出来。”
“若我没猜错,他也来自绝杀门,种种线索都指向绝杀门,之前火魅助百鬼楼的杀手绑架我,百鬼楼被阿木一夜之间灭门,而火魅也被阿木砍断一臂,若有人要挟持我,事先定会彻查我的一切,自然知道阿木与我的关系,一般杀手,谁敢动我?除了绝杀门!”
“绝杀门中,火魅乃四大杀手之一,地位远远高于她,让她乖乖放手的,只有一人,那就是绝杀门的门主。”
她站在他面前,与他不过一尺之隔,她看着他,笑靥如花,语调温柔,“你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