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海洋之歌(1 / 1)

陈家蜜下船的时候,克鲁克山主动伸手扶了她一把。

然后手就牵着没松开。

陈家蜜仿佛置身一处叫做克鲁克山的汪洋大海,一时之间只能随波逐流。

管它呢,明天她就会回到现实,继续为生活拼搏。大海、酒店、游艇以及克鲁克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最多只会出现一周。

陈家蜜没想到,徐薇薇会气冲冲地跑回来,质问克鲁克山前来马拷岛的目的。

这对克鲁克山来说,本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如果克里斯蒂娜起初就承认是让他来见郭小姐,他是绝对不会千里迢迢从欧洲赶来的。但是克里斯蒂娜串通了詹姆斯·亨特拉尔,让詹姆斯以谈生意的借口让克鲁克山来一趟马拷岛,克鲁克山自然不会拒绝。

而且他十分庆幸自己来了,在本已接受了与陈家蜜不会再相见的结局之后。

正因为如此,克鲁克山觉得徐薇薇的质问来得非常不合理。

在商言商,她要为津西商城平台谋求的是利润最大化,陈家蜜的友情不应该左右她的立场。而且即便克鲁克山知道了陈家蜜目前是津西的供应商,他也不觉得自己来这一趟有什么问题。

进口花和国产花是两回事,价格和定位都不冲突。

花一百块买花的人不会花一千块买花,反之亦然。

“我是来谈生意的,关于津西商城平台的进口花业务,”克鲁克山没有放开陈家蜜的手,而是反问徐薇薇,“这有什么问题吗?”

陈家蜜当初能够说服詹姆斯·亨特拉尔,其中一点原因就在于中国广大的市场对于任何生意人来说都是巨大的诱惑,他不是不想插手,而是没有合适的契机。陈家蜜适时站在他面前,让詹姆斯·亨特拉尔看到了一丝曙光。

早早晚晚,他都是要动手的。

陈家蜜不可能真的以为,詹姆斯·亨特拉尔的耐心会好到看着陈家蜜茁壮成长为参天大树,他从头到尾要的都只是垫脚石。

克鲁克山出现在此,无可厚非。

但徐薇薇是专业的,如果仅是如此,她不会大动肝火。

“真的只是这样吗?”她把手机拿起来晃了晃,“你觉得我犯得着为进口花生气?虽然目前只是传言,但我的助理刚刚拿到的消息称,亨特拉尔公司越过我的华东区域,直接和华北组接触,要在鲁地投资鲜花基地。”

鲁地在行政区分上属于华东,但在很多实践上归属华北,所以在津西的华东和华北大区之间地位比较暧昧,以至于徐薇薇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而且这个项目划归到对头的华北组,对她来说大伤脑筋。

好在双方目前只不过达成初步意向,但是这样的示范项目即将上马,已经让鲁地吸纳投资的招商部喜形于色,这个消息就是从酒桌上流传出来的。

詹姆斯背着自己玩了这么一手,让克鲁克山完全没有想到,据他所知陈家蜜的玫瑰公司成立不过一年,主要业务以分销亨特拉尔公司专利品种为日常盈利,一旦鲁地的鲜花基地投产,对于刚刚起步的陈家蜜来说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但就如他所说,在商言商,詹姆斯·亨特拉尔这一手玩得不地道,可是生意场上本没有道理可讲。他最多事前发个通知告诉陈家蜜,自己绕过了她直接给津西商城供货,陈家蜜还是没有还手之力。

“呵!鲁地的报纸马上要登这个新闻了,”徐薇薇冷笑,“你总不见得还要说这是空穴来风吧?”

克鲁克山没听懂:“空什么风?”

徐薇薇像是一拳砸在棉花上。

反正教着教着也就习惯了,陈家蜜接口道:“就是说这个消息不是无缘无故得来的,大概是真的。”

徐薇薇瞪了眼陈家蜜:“你和他的事情,你自己解决吧。”

之后自行回了酒店。

陈家蜜见沙滩上没有旁人,便问克鲁克山:“所以你知情吗?”

男人一如既往地耿直:“我是来谈进口花的,鲁地鲜花基地我的确不知情。”

“我也觉得你不知情,”陈家蜜突然把另一只手也盖在克鲁克山牵着她的那只手上,他的手在夜晚的海风里显得特别温暖,“我不相信你会对我做出这种事情。”

克鲁克山给她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大浴巾,头一次不再克制自己眼中的柔情:“对,我不会对你做这样的事情。我和你,可以站在公正的前提上竞争,但我不会绕过你,背着你去和平台商交易。”

陈家蜜想,没错,这就是那个始终让自己动心的克鲁克山。

“我相信你,克鲁克山,”陈家蜜苦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在我以为终于可以跨出一小步的时候,我们就再也走不下去了呢?”

这个问题克鲁克山也没法回答。

陈家蜜饱含勇气,而克鲁克山欠缺勇气,但感情又不全然关乎双方的勇气,他们之间,似乎还缺了那么点运气。

偏偏就是这点运气,最让人无从下手再去努力争取。

但再一次的分别,比第二次容易多了,陈家蜜裹紧身上的浴巾,放开了克鲁克山的手:“对不起,我时间不多,没有办法分给你,克鲁克山。”

夜晚的潮汐声在无人的海滩上听起来震耳欲聋,海洋之歌似乎都是悲情。

陈家蜜是真的时间不多,詹姆斯·亨特拉尔把战场放到了中国,这跟欧洲的情况便大不相同。原本需要两三年才能完成的高级电脑中控温室,如果移师中国,效率超级高又勤劳聪明的中国人,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就给你竣工。

亨特拉尔公司不但有人才技术,而且先天上就拥有大批花卉的专利,本土化生产鲜花之后不需要支付专利费,从源头上来说就能做到比陈家蜜价格低。

而且去打价格战,本就是下下之选。

陈家蜜早就剔除这个可能,新成立才一年之久的陈氏玫瑰,根本没有打价格战的底气。而且亨特拉尔公司选址在鲁地,作为传统的鲜花生产基地,云市鲜花交易中心鞭长莫及,根本无法施加行政干预。

陈家蜜在飞机上总结一番,竟发现自己处于全面的劣势。

对于徐薇薇来说,陈家蜜想得到的,她也想到了。

而且她不甘心自己抢到手的鲜花贸易蛋糕,最后却被华北大区和鲁地截了胡。以云市的传统产业地位,亨特拉尔公司根本不该选择鲁地,他为了绕开陈家蜜突然下手,也是煞费苦心。

最终目的,就是要在陈家蜜毫无防备的时候,将她彻底逐出市场。

到那时候,掌握鲜花专利唯一源头的,就只有亨特拉尔公司。

陈家蜜握有的五年专利合同,现在成了亨特拉尔公司的眼中钉。

徐薇薇问空姐要了两杯葡萄酒,做好了背水一战的打算:“陈家蜜,你知道我从个人角度挺欣赏你的吧。”

陈家蜜还有闲心开玩笑:“我知道,但我喜欢男人。”

“滚蛋吧你!我也喜欢男人,特别是小鲜肉!”徐薇薇做好了背水一战的打算,业绩被人抢走是最不能忍的事情,而且陈家蜜和她在一条船上,“背水一战吧,陈家蜜,为了房贷。”

陈家蜜想起自己曾经想在海市买一套房的梦想,竟然完全扔到脑后去了。

以她现在的资产,买房再不是梦,但她选择把钱全部花在事业上。

等到她可以轻松地看云起云落,什么样的房子对她可能都不再会是问题。

一回到云市,陈家蜜就着手安排新公司的注册事宜。

新注册的公司叫做“家蜜鲜花育种有限公司”,可以预见这家公司在一两年之内都不会有业务订单产生。可即便如此,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去做,否则面对亨特拉尔公司压倒性的优势,陈家蜜只能坐以待毙。

她不想那么消极,但她知道亨特拉尔公司想要踩死她,可能压根用不了一两年,他们只要肯在初期投入大笔推广费用,用低价的方式和同样的品种大举进入市场,攻占陈家蜜好不容易做出点知名度的红拂和荔枝市场,不出半年,陈家蜜就会像湖面上的涟漪一样,最终消失不见。

市场是最健忘的,在低价之下,人们很快就会忘记你的昙花一现。

时间对现在的陈家蜜来说,就是金钱。

好在那老爷子为人厚道,甚至没等过新年,就愿意按照约定好的待遇前来云市度过退休生活。鲜花交易中心还特地托了关系,给那老爷子找了一处半山上条件比较好的干休所住下,除了有保姆和保安,干休所后头原本有几亩种菜用的空地,给老干部们打发时间用的,也统统划给了那老爷子,让他辟作种花之用。

“这事儿办得爽脆!”那老爷子坐在半山腰的石凳上,嘴里嘬着紫砂壶嘴儿,“往年这时候,都在家吹暖气,但凡裹个大棉袄出门,妖风吹得你妈都不认。我好几个老战友都去了海南养老,自费买的房子,这不我来了云市,还赖政府给我解决地方,改天我得给老战友嘚瑟嘚瑟去。”

话是那么说,那老爷子可一点都不闲着,七十岁了还是精神奕奕,不到小半个月就在田里种满了绣球。

周刚每天都来参观,顺便跟那老爷子取经:“求您来种玫瑰的,您怎么种上了绣球呀?”

“呸呸呸,什么玫瑰,这是月季。”那老爷子不太喜欢市场上统称玫瑰的说法,他坚持自己种的就是月季,“政府给我解决了吃住,难不成还要给我的花托底。我都清楚,一两年内根本不会有效益,不种点绣球就要饿死啦,到时候饭都吃不起,难不成到了饭点儿我就拿着空碗敲你的总经理办公室呀?”

周刚一迳儿笑,不敢接话。

那老爷子做事,谁都不敢提意见。

他是帝都花圈儿名人,还是个霸道不听劝的性子,他儿子那东贤本不同意他离开帝都千里迢迢跑云市去,还是陈家蜜三顾茅庐,把那老爷子在云市的定居待遇全都搞定,那东贤这才松口放人。

还大费周章地把帝都四合院里的花也全部挪了走。

挪了一院子的“万花宝镜”、“白头之约”、“嫦娥天宫”等等陈家蜜都背不全名字的花,这名字可太高大上了,后来才知道是那老爷子的老伴,现任帝都大学客座中文教授的张老师给取的。

陈家蜜职业病犯了,心想这花儿养在两亿一个的金丝胡同的四合院里根本没人知道,要是配合国家宣传的弘扬传统文化,往汉服圈里有针对性地推广一下,一准儿又要爆销量。

她终于有了点背水一战的信心。

年前她去了一趟海市,听取负责网络平台开发的杰西团队的年终汇报。出了公司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她打算打个电话回租屋,请于冰姿和林深深在家附近下个馆子。

林深深接起电话,声音压得低低的:“你赶紧回来,家里有尊大佛。”

陈家蜜不明所以。

“你赶紧回来,”于冰姿难得那么严肃,“咱们的房东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房东是谁嘿嘿嘿

海洋之歌,香芋色的玫瑰,超级美,我买了一束放在家里,这是作话里第一次作者实拍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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