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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未若锦囊收艳骨(1 / 1)

“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冥府冥王翻开生死簿,对堂前未若说:“去探探,觉魂不净者,便可捉来,充当‘岁赋’,上缴混沌天枢。”

冥府,位于距离地面六千三百七十八米的地下,形似穹状铸剑阁,终日烈焰燎壁,通过树阶与天地相接。那树阶,名为树,神、仙、人、妖四界,却皆不可攀,其中,人界更是连看都看不到它的存在,不知它阶似虬状,盘桓直上,以荆棘铺设,唯有魔族与鬼族之脚可沾,还要提前有根钥开启树阶,才能登阶。

这一届的冥王,名叫未冥,未冥有一子,名唤未若,是个魔道、鬼道双修的奇才。未若身姿清瘦挺拔,面若雕刻般,棱角分明,微透冷峻,发如墨染,由一墨玉冠高高束起,素日总着玄色衣衫,透着一种大隐隐于六界的凉薄气息,为冥界前程奔走四方。

“谨遵父命,我这便前去追拿。”未若固颐正视,平肩正背,臂如抱鼓,左手覆于右手之前,双手横切垂下,行的是冥界正礼。

未若率鬼卒来到玲女跟前,那玲女三魂七魄皆为戾气所摄,他们提不动,只好空手而归,回冥界复命。刚从树阶最后一阶走下来,脚步都没立稳之时,却见一人影,在三魂纲、七魄炉前,鬼鬼祟祟辗转徘徊。

“天魂、觉魂、生魂……”那人每走过一纲前,都专注而小声地念一遍对应纲的名字,唯恐错过了哪一个。

原来,冥府内设有:三个锁魂纲,为椭圆锦囊状,分别为天魂纲、觉魂纲、生魂纲;七个结魄炉,为菱角墨囊状,分别为天冲炉、灵慧炉、气炉、力炉、中枢炉、精炉、英炉。锁魂纲和结魄炉盛着的,都是恶者之三魂七魄,也是每年都要向天界的混沌天枢缴纳的岁赋。混沌天枢收到这些恶气,将其重新炼化为混沌之气,成为无善无恶之体,以备他日天界的云板漏了,可以作补天之用。平日,墨囊、锦囊外,也都有永生不灭火烤蒸。

“来者何人?!”未若大喝一声,劈身凌空便是一斧,那黑影躲闪甚为矫捷,约摸接了他六七招的样子,被未若认了出来:“神族木主木落,又是你!”

“神出鬼没嘛,”木落见又被未若捉住现形,只好嬉皮笑脸应和。

“打着神族的招牌,来我这里招摇,你这可算‘惯犯’了。”未若‘老友’相见,也笑了:“只是你这记性,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啊,十七年了,每年都来一回,还记不清三魂纲、七魄炉摆放的位置次序么?我又没挪过地方。”

“认真总无过,”木落讪笑。

“过犹不及,”未若严肃了:“你未免过于上心了些,这可不符合神仙的人设啊!是又来寻那个叫‘芷兮’的魂魄么?你说你不去天阶你的地界去寻,老来光顾我的地府,是为哪般?难不成,那女子,当真罪大恶极,升不了天么?这三魂纲七魄炉,只烤有辜之魂,你难道不知道么?”

“你才罪大恶极,我的芷兮,善良得紧”木落黯然,善良才为善良送命啊,“再说,我此次来寻的,也不是她。”

“那倒也是,凡是能被抓来的,都不过是些不上不下的恶灵,生前灵魂、觉魂、生魂,都气若游丝,”未若自嘲鬼府无能,“那些真正无法无天、罪恶滔天的,偏生又都手眼通天,要么隐身四境、要么藏匿天崖,抓不住也就罢了,抓来了也是要么被天界领养赎回,要么越狱而走,又岂是我等鬼族可以染指的。至煞鬼宿之气,不还是归你们天界的南方朱雀星宿管辖么。”

“别数典忘祖了,你那鬼斧,有的可是劫神的功夫,你若想拿,神界也拦不下你。”木落道:“再数落,我更该自惭形秽了,每次都被你打败。你别废话了,能不能帮我找找一个叫‘玲女’的锁魂结魄?”

“这倒新鲜,贼倒命令起主人来一起当贼了!”未若摇摇头,嘴角笑过,随即收敛:“怎么,终于肯移情别恋了。不过,你恋的女人怎么都这么短命,而且有劣根呢,都来我这寻?”

“你问题还真是多,妄自揣测,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木落假意威胁笑话:“等哪天我领神兵,来收了你,你就知道天界有多清寒难进了。那种地方,一个轮回进不了的,怕是永世都被关在了门外。所以那里,我只去一次就够了。而且,但凡你这里能找到,我才不去那里。”

“还是神仙好,五毒不侵、冷热不惧,去哪都来去自如啊”未若附和他:“不像我们,被火烤惯了,受不了天宫的至寒。高处不胜寒嘛!”

“说正经的,这两日里,青囊馆拿来的魂魄,当真没有么?”木落一本正经问:“是个一尸两命的。”

“奥,原来你说的是那个女子,我们去是去提过了,但是呢,没提动。”未若跟相熟的人说话,便没有冷峻之气:“围绕的全是戾气,怕是有背景的。所以,我也不愿白费力气了。”

“你说说你,看着凛然,做起事来,怎么这么怂?”木落揶揄他:“奥,人家背景大,就不拿了,那敢情你这魂纲魄炉里存着的,倒该都是善类的老弱病残了,最该入轮回道,再世为人的,干嘛还要拿了人家来?”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上行下效,”未若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又不是妖族统治六界的时候了,天帝可没有密境娘娘那么好说话,每年混沌天枢都给指派任务,我若缴不足亡魂,神仙族就要把我魔鬼族给缴了啊!所以说,凑数也得凑上啊。再说了,凡是被锁这的,谁身上还没有几桩生死官司,也算不得冤枉他们。”

“你给我拿锦囊收收,”木落央求:“那是一具艳骨。”

“好色之徒,”未若道:“好,看在你十七年每年都来看我的份儿上,我帮你用锦囊一试。看看这未婚先孕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够了吧你,”木落推一把他的肩膀,道:“别开玩笑了,那女子真的跟我无关。”

“她的尸气,赴了龙岩郡,这下还真跟你撇不清关系了,你在人间不是附的赵家贵子之身么?这龙岩郡便是你赵府所扶傀儡,被皇室斩杀了个干净,一个活口都没有留,整个龙岩郡都成了鬼郡。”未若冷峻而言。

“虽说我那人间父亲,做事不甚光明磊落,但是这个皇帝老儿,未免也太心黑手狠了些,竟屠杀了全郡!”木落咬牙切齿,手攥得嘎嘣响,转向未若问:“能收来么?”

“提不动,”未若使了全力,最后力不敌众,无功而返:“那些尸气,如今都在往鬼宿那里靠,但是又很奇怪,仿佛鬼宿并不收他们,有什么阻拦了他们,按说不应该啊,鬼宿从来不会拒绝尸气的,尤其是戾气。”

“你方才不是还说,鬼宿属天界朱雀管制么,”木落疑问:“尸气怎么能去得了天界?”

“鬼宿早已流落人间,你不知道?”未若惊讶:“十七年前那场天地浩劫,便将它吸附而下了,为此朱雀经常微服下凡,亲自寻访,至今下落不明。上次听天界的朋友说,貌似附到了一个叫‘荆芷兮’的女子臂中。恩?荆芷兮,芷兮,可是你十七年来每年都来我这里寻的那个女子?”

“芷兮确是转世投胎,到了一个荆芷兮的身上,但是至于鬼宿,肯定不在她身上,她就是赵家的一个受气包,心性很好,断然承载不住鬼宿。”

“话不要说得太满,”未若道:“我看,她是个极厉害的,照你之前跟我说的,她乃最普通一花木之妖,但是,如果只是普通花木,若死了,哪个妖能越过轮回,仅凭自身觉魄,直接穿透胎血、剖附人胎呢?那胎血,可是至邪至污的所在啊,她居然能穿过,而且安然无恙。”

“等等,”木落突然想到她身上有湛泸之殇的事:“她左臂受过湛泸之殇,而且现在青丘离与,还将浊灭给了她。”

“若是真有浊灭相护,那,鬼宿拒绝尸气,便能说得通了。”未若道:“而且,白雀那样高的星君神位,明明知道鬼宿在她左臂,却提她不到天庭,看来,她的背景,比谁都大啊。修为绝非现世诸神可比。”

“这话你冤枉了她,她一点儿修为都没有,”木落争辩:“而且,离与之前的修为,远在她之上。”

“你又错了。”未若纠正他:“青丘的青狐,当年如何不可一世,为何莫名其妙,换了名字,叫了‘离与’?”

“因为他死过一次,”木落道:“这个六界谁都知道啊。”

“那是谁杀的他?”未若咄咄相问。

“当年妖界、现在天界都破不了的案,”木落冷笑:“我如何破的,天知道,谁能杀得了他?”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叫芷兮的柔弱女子。”未若斩钉截铁。

“不可能,绝不可能,是芷兮当年折了一枝心脉,救了离与,所以离与千年相护,为求报恩。”木落摇头否认。

“心脉?”未若又抓到了重点,一针见血道:“如若我没有记错,十七年前混沌老祖捕杀离与之时,给他定的罪,便是妖却生心,我当时还在奇怪,他的心,从何而来,原来竟是源自芷兮!那么,她就远比想象的,还要可怕。”

“危言耸听!”木落不屑,不愿再与他理论:“可怕?你居然用可怕来形容芷兮,你若见到她,便知道她有多么好了。”

“六界之所以称为六界,因为各守清规,互不相扰,又彼此制衡,”未若沉重道来,脸上恢复了往日的清寒冷峻,“而‘心’这种东西,便是他们的界限:人最弱,人心却最复杂;妖不可生心,以免堕魔;神仙虽有心,心却坚硬,如若无物,唯有如此,才可以熬过千秋万载、不生不灭;至于魔、鬼,心乃玄心,只纳恶物。荆芷兮是妖,却有心,七情六窍,从何而来?你可想过么?”

“按你这种逻辑,那你这鬼族之心,只纳恶物,你又为何结交我这个朋友,我自认无恶,”木落不屑、不信他这套心理之论。

“别钻牛角尖!再说了,谁跟你是朋友,我不过看你情痴可怜,每年都来寻那女子,暂且把你当作老熟人罢了。”未若扯过木落的胳膊,一本正经地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就知道妖生心,有多不正常了。”

他的举动,像个孩子,孤独的孩子,只求一个听故事的玩伴儿的孩子。

“从前,天和地刚分开的时候,便有了神和妖。神有心,妖无心。神喜欢上了妖,可是妖没有心,根本感觉不到他的爱,自然,也不会去爱他。所以神就想,我一定要给你结出七情六欲,而结出七情六欲,只有一法,就是凿生七窍玲珑之心。所以,他用噬天樽,每一千年,为她凿穿一窍,直到最后一窍凿通的那日,那个妖,终于明白了情为何物,可是,她却因为极致的爱,留下了眼泪,顿时身体暴裂,碎尸万段而死!”

这个故事,好熟悉,因为木落在那一刻,突然明白了,那就是他们密境里最公开的那个秘密,是伏羲古神与他的无名之妃白芷的故事。而那白芷,乃半妖半人,是妖族与密境娘娘抟土做的人,繁育的后代,也恰恰是芷兮的母亲!

未若,你不知道,她死时,悟到的爱,不是她对伏羲的爱,而是她对自己女儿的爱,她暴裂身亡,也不是因为被凿穿了七窍、生心而死,而是因为,她代自己的女儿,受了世上最严厉的‘碎纸之刑’。她本便有心,只是那心里,没有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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