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港口的喧嚣渐已散去,转之而来的是平静。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nsxs.org
但偶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只是这声音较白天更为清脆。
午夜时分,成群结队的酒鬼的吵嚷声淹没了宁静的港口。
那些酒鬼步履蹒跚来到港口的码头,对着茫茫大海。
他们中间有哼着小调的、说粗话的;有趁酒兴跳入大海,胡闹的。
那些酒鬼从码头附近的酒馆相拥而来,尽情放纵、宣泄。
他们以前大多是水手,而今只剩下码头工人了,忙碌一天收工回家的他们于晚上来此打发时间。
有一段日子,风暴不间歇地突袭该城镇周边的海域,从而影响了港口的兴隆。
大量的过往船只被迫绕道而行,久而久之影响了码头的生意。
过去,那些码头工人依靠装卸货物而得的微薄收入,勉强可以过活。
如今,他们只得苦苦等待风暴退去。
他们每每以烈酒度日,不知如何消磨凝滞的时光,那是他们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胜任的工作。
他们中的一部分人选择了离乡背井,转入大城市打工糊口,另一部分则继续留守煎熬,等待行将到来的黎明。
他们凭着自家仅有的荒田,务农苦撑。
就这样,曾经拥有数万人口的小镇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
原先码头生意兴隆的时候,酒馆的数量多得惊人,光码头附近就开了十多家,每家至少可以容纳数百人。
过去让镇民引以为傲的酒馆,由于近些年港口经济的不景气,再加上小镇人口急剧下滑,从而导致这里的酒馆纷纷倒闭,而今只剩下彼得?约翰一家独撑大局,或也可以这么说,现在彼得?约翰是本镇唯一的一座酒馆。
面对竞争对手的陆续退出,它反而没了人气。
然而,今晚是个例外,酒馆门口不知为什么一下子停放了三辆马车,那是只有在大城市才能得见的豪华马车。
其车身材料全部采用耐磨金属加之镀金打造,其气派决不亚于英国皇家,此外,车门把手由一颗一颗无比璀璨的宝石镶嵌而成,绝显贵族气派。
这时,从车里冒出一位年轻俊美的少妇,她由一个头戴高筒帽的中年男人搀扶着走下车来。
久候多时的酒馆侍者熟练地推开木门,她傲慢地瞥了那个侍者一眼,以示还礼。
她迈着大方的步子,优雅地走入酒馆,时不时打量四周烛台上跳跃的火焰。
她行到吧台前,停下脚步。
她对一个留着山羊须的男招待,细声说道:“请问,彼得?约翰少校在吗?我有急事找他。
”
“请稍等,夫人!他马上就来。
请您到这边就坐。
请允许我给您倒一杯上好的苏格兰威士忌。
”
“不用了,我站着等他。
”这个大方得体的少妇,突然一改语气,显出不耐烦的样子。
她从上衣里掏出一块丝帕,捂着嘴巴说话,显然是受不了这里的酒气。
像她这种贵族夫人若不是有天大的事情,绝不可能屈尊到贫民窟来的,更不用说是三教九流所云集的酒馆了。
大约一刻钟过去了,门口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长笛声,随之一辆马车停靠在酒馆门口。
一位中年男子,身着黑色礼服,手持《圣经》,急冲冲走进酒馆,神色略显慌张。
他一见到那个少妇,贸贸然说道:“夫人,大事不好。
彼得?约翰先生不在了,他……他消失了。
请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他失踪了好些天。
”
“你是谁,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来告诉我?”那个少妇藐视了他一眼,责问道。
“对不起,恕我冒昧。
我是洛克?霍利斯神父,是彼得?约翰多年的至交,之前约翰要我帮他查阅圣经的资料……”
这个叫霍利斯的神父开口说到一半,不想那个少妇急于打断他的话。
她脸上现出不耐烦的表情,没好气地说道:“对不起,我没有时间听你讲故事,神父。
我此行的目的是要和彼得?约翰先生做一笔交易。
听你这么说来,现在也用不着了。
既然你说他已经失踪多日了,那么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说完,那个少妇头也不回,转身离开吧台,面朝酒馆门口走去。
“请等一下,夫人!彼得?约翰先生失踪之前,他受人委托——也就是您的父亲,他要交给您一样东西,他说您一定会感兴趣的。
”说着,洛克神父指了指门外的马车。
“哦!是吗?我可不想跟一个下落不明的人搭上什么关系,尤其是他的什么东西。
”那个少妇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明白,像您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贵夫人,本不该来这里的,但是那件东西非常重要,它是您生父留下的遗产。
这花了他一生的积蓄,您知道他是我们镇最有名望的收藏家……”
“好了,请简要说明我父亲的遗产为什么要由他来转达?”那个少妇一听外面马车上的东西是他父亲留给她的遗产,话锋陡然一转,语气较之前客气了不少。
“他们是老战友,您父亲曾经在战场上救过他一命……”
“好了,我不想听这些,请你直接说明我父亲的遗产到底是什么?”神父说起了一段难忘的往事,而那个少妇并不屑于知道那些与遗产无关的琐事。
“请耐心听我说完,夫人。
其实,您父亲因为帮助我们重建修道院而四处筹集善款,一直疲于奔波,结果累坏了身子。
临终前,他几乎倾卖了自己所有的收藏品,那是他用尽一生的积蓄换来的。
唯独留下这一件,他委托彼得?约翰亲手交给您,没想到……”
“你说什么?那老头把所有的家产,统统捐给了修道院?”那个少妇听到这里,怪叫起来,显得有些失礼。
“是的,他是个大好人。
”
“是吗?或许他是一个大好人,可我不在乎,我也不想知道我父亲是如何将遗产交给彼得?约翰的,现在我只关心一件事,我父亲的遗产到底是什么?”
“那是……怎么说呢?一副棺材。
”洛克神父紧张地看着门外的马车,颤声说道。
“你说什么?父亲大人留给我的遗产竟然是一副棺材。
”贵妇苦笑着说道,再次发出尖叫的怪声。
“其实,他这样做是有苦衷的,他不远千里从埃及挖出那副棺材,就是为了证实神迹的存在,而他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那副棺材的确有着不同寻常的神秘力量,一种邪恶的,腐蚀人类灵魂的未知力量。
我怀疑彼得?约翰先生的失踪和它有关。
所以,我来此无非是想请您允许我将棺材带回罗马教廷,接受神圣的仪式,以洗尽其邪恶的力量。
”
“既然这样,随你怎么处置好了,我可不想把一副棺材带回家。
到此为止吧!”那个少妇一摆手,做了个轻视的动作,面向门口。
她的脸上突显出似笑非笑的怪样,只有内心觉得滑稽可笑加之失望,或者说是愤恨才会有的表情。
这是让人难以琢磨的表情。
她的父亲崇拜上帝,固然可以理解,但是他居然深信到把一副棺材当作什么神迹。
这简直非常人所为,一定是他的脑子出了问题。
“夫人,您真的不想要这副价值连城的圣物?”洛克神父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急不可耐地问道。
“哼!它对我来说一点儿用处也没有,神父。
你高兴拿它怎样就怎样吧!”那个少妇没好气地说,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口。
“您不后悔?”
“当然不,为什么我要后悔?告辞!”她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身子已经钻到了马车上。
车夫关上了门,正准备驱赶马儿时,前方黑压着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忽地,那车夫拉住缰绳,四匹马同时停下奔跑,喘着粗气。
随后,对方打开车门,从车厢内走出一位年轻英俊的男子,头戴黑色高帽,身着黑色风衣,油光满面,颇有绅士风度。
“恕我冒昧,南丁夫人,能和您谈一笔交易吗?”这个风度翩翩的英俊男子神态自信,举止优雅,浑身透着一股贵族气质。
“您是谁?”那个贵妇拉开帘布,好不客气地问道。
“你好!我是斯坦基,英国皇家地理协会的成员。
嗯!这么说吧,对不起,我能借用您一点点时间,谈谈有关您父亲的遗产归属权的问题吗?”尽管南丁夫人的态度有失礼之处,但这个贵族青年——斯坦基却始终保持微笑,且言辞谦虚谨慎。
“不用说了,我不想要那副棺材,现在我把处置权交给了洛克?霍利斯神父。
有什么问题,你找他说吧。
为了这件糟糕事儿,我浪费了一天的时间,足足一整天,从早上坐船到这儿来,还要等到天黑酒馆开门,我实在是厌倦了,什么也不想听了,随你们怎么处置好了。
”此时,南丁夫人说话的态度有些粗鲁了,按平时她也许会对那个彬彬有礼的英俊小伙客气一些,毕竟她是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贵族夫人,但是今天她却不想搭讪任何一个人,因为她无法抵制心中愤恨的情绪,所以脱口而出的言语不像是她本人讲的。
“请允许我占用您一点点时间,南丁夫人。
如果您真的不想要您父亲留下的遗产,请在文件上签字认可,这样我才有权打开那里面的东西。
”斯坦基看她傲慢无礼的表情,说话也不拐弯抹角了。
“用得着这么麻烦吗?既然那是我的遗产,我有权处置,高兴给谁就给谁,还须要签署什么文件吗?”南丁夫人疑惑地看着他,说道。
“这可是英国的法律,夫人。
作为英国皇家地理协会的一员,我很高兴您能这样做,毕竟我可不想非法占有您的遗产,所以我必须征得您的同意,签字确认。
”说着,他从上衣中取出一叠文件。
“好吧,既然您这么坚持,签就签吧。
”南丁夫人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吁了口气说道。
“等等,夫人,请不要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我敢断定他不怀好意,他是魔鬼派来消灭我们的。
对,是这样的!我敢肯定他不是皇家地理协会的人。
所以,这副棺材务必得交由罗马天主教来处理。
”洛克神父猛然上前拦住斯坦基,怒视着他,语气坚定不已。
“请您别听那个人胡言乱语,南丁夫人,我想您应该听说过皇家地理协会。
而我作为协会的一员,曾经去过不少的地方……我是一个探险家,您的东西有着无与伦比的考古价值。
”斯坦基振振有词地说道。
“你们在说什么呢?棺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你们今天都怎么了,酒喝多了吗,先生们?你们居然争抢棺材。
上帝呀!你们这是怎么了?”斯坦基和洛克莫名其妙地去争抢一副棺材,搞得南丁夫人晕头转向,哭笑不得。
“夫人,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洛克神父在胸口划起了十字,表示他说的话千真万确。
“不用再说了,霍利斯神父。
我想请您打开车门,让南丁夫人看一看她的遗产再作决定,这样对你我来说再也公平不过,如何?”斯坦基灵机一动,插话道。
“不行,凡是见到棺材的人必走厄运,我不能冒这个险,我不能!在你们见它之前,我先得把它带到主教大人那儿接受净化。
我发誓,以上帝的名义发誓!”洛克捶胸顿足道。
“净化,净化什么?神父,你这是瞎扯蛋!我看你分明是想独占这副价值连城的棺材,你假借上帝的名义来愚弄不知情的人,居心何在?”斯坦基言辞激烈,态度完全转变,样子十分可怕。
“好了,你们不要争执了。
神父,请你打开车门!”南丁夫人不想看着他们再胡闹下去,否则她明早也回不了家了。
“不!夫人,我不能这样做。
”洛克坚持道。
“那好,我以继承者的名义,要求你立即打开车门!”南丁夫人此言一出,逼着洛克不得不顺从。
洛克忐忑不安,向着车厢的黑色帘布,苦苦地望了一眼,双手颤抖着打开了车门。
南丁夫人走到马车前,全神贯注地看着马车里头那副金光闪闪的棺材,由纯金打造的棺材在黑夜中显得光亮之极,其射出的金光不单单吸引了南丁夫人,也吸引了周围的人。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那副金制棺材上,一刻也不想挪开,哪怕是一会会也不愿意。
只有洛克?霍利斯神父一人没有观赏,他不停地在胸前划十字,喃喃自语:“上帝啊,请原谅我的罪过……它是一副被诅咒的棺材,魔鬼远离我们,远离我们,愿上帝与我们同在!”
正当那些人聚精会神地望着金棺所散发的奇异光芒时,从酒馆里蓦然冲出三个手持来复枪的彪形大汉。
不等那些人察觉,枪口已然对准了他们的后背。
除了洛克神父继续念经之外,其余的人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都为之一怔,尤其是南丁夫人身子陡然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幸好其中一个持枪的大汉跨步上前扶住了她。
“哈哈!南丁夫人,我可不想伤害你,特别是像您这么漂亮的女人。
”
“你想怎样,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南丁夫人嘴唇发抖,颤声说道。
“嗯……很简单,您的遗产,夫人。
”那个持枪大汉狞笑一声,道。
“为什么要我把遗产拱手让给别人?”南丁夫人提着胆子说道。
见他目露凶光,不觉向后退了一步,咽了一下口水。
“不为什么,您之前不是说不想要那副棺材了吗?想不到您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女人心、海底针,俗话说的一点儿都不错。
我看得出来,您是一个贪心的女人,往往贪心的人很难保住自己的性命,反之不贪心的人才能活得更长久,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那个大汉冷笑道。
“你除了会威胁一个女人之外,还会做些什么?你不要忘了我是南丁?希尔顿公爵的妻子。
”南丁夫人本想报出丈夫的名讳好吓住那些持枪的歹徒,不料她这么一说,在场的三个壮汉脸色一沉,枪头顶着他们的后背比先前更用力了些。
“久仰大名,我素有耳闻,希尔顿先生是个刽子手,一个贪得无厌、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但是他比起我们来还差得太远了,夫人。
我看!不给您点颜色瞧瞧,您是不会放弃的,对吗?”当南丁夫人一提到希尔顿公爵,为何那些强盗的脸色陡然一沉?一种传闻:希尔顿本来是一名海盗,后来不知怎么会以追杀海盗而闻名遐迩;另有一种传闻:他本来是个水手,因交上了好运,无意中干掉了一批海盗,救了某个大人物的小命,后来青云直上。
不过,这些都不足为信。
据他朋友说,希尔顿坐上英**机大臣的第一把交椅,是因为他的岳父大人从中帮了不少的忙,出了不少的财力,至于传言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慢着!你们是通缉的海盗,先前我进酒馆的时候就有所怀疑了。
你们的靴子和酒店侍者穿戴的不同,还有你先生,你的演技也不怎么高明,你倒酒的动作不像是一名老练的吧台服务员,因为你不具备他们熟练的开瓶和倒酒的动作。
”斯坦基看着他们三人,一提到希尔顿公爵的大名就有些紧张,更加肯定他们是海盗头目派来抢夺金棺的。
“不错,你分析的一点儿也不错,可是你能拿我们怎么样?你没有武器,先生!一个没有武器的家伙,好比没有筹码的赌徒,你想和我们谈什么条件?既然你识破了我们的身份,那么你也就没必要再烦心金棺的事了。
还有你神父,你在我旁边唠叨什么,听得我头都快炸开了。
现在,我就送你和他先见上帝!”海盗头目大笑起来,显得满不在乎。
“请等一下,诸位!千万别动那副棺材,那里面有魔鬼,他会吸食人的灵魂,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洛克神父郑重警告,反而引得那些海盗哄堂大笑。
“我好害怕哦,神父。
我的汗也快被你吓出来了,我书读得不多,你可别唬我啊!”海盗头目假装摸着额头上的汗水,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
“好了,伙计们,这位老兄(指着神父)的脑袋有点问题,我可不想杀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否则人家会取笑我——汤姆逊,是一个只杀白痴的无名海盗。
还有,我也不会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至于你吗?可敬的先生(说着,他指了指斯坦基),只好委屈你和我们走一趟了。
”汤姆逊的一席话着实让南丁夫人松了一口气,本来她的身体蜷缩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小猫咪,现在一听汤姆逊愿意放她一条生路,眼里饱含感激之情,泪水凝聚在眼角边,微风稍吹一下,就会滚落下来。
当然,汤姆逊懒得理会她的感受。
此刻他只关心一件事,就是放在神父马车里的那副价值连城的金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