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有“头青山,二者相,三龙广”之称的青山,名列“盘江八属”三大集镇之首,文化丰富,是黔西南的历史名镇,亦是贵州省30个重点在建示范小城镇。早年为林深箐大之地,故名箐山,洪武十五年(1382年)正式改名为青山。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初次读到唐朝诗人宋之问的这句经典名句时,叶尘是一直不解其中深意,觉得一个常年旅居在外的游子,好不容易能回一趟家,应该欣喜若狂才是,怎么会近乡情更怯呢?这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嘛!
客车缓缓爬上迂回曲折的煤炭坡,从坡顶往下望去,客车像一条小青虫似的,一摇一摆的,霎是好看。爬到山顶后,再穿过一段左边是几百米深的深渊,右边是有着十几米高峭壁的沥青路,透过车窗,青山古镇便渐渐映入眼帘,尽收眼底。
熟悉的群山环抱,熟悉的街道依旧,熟悉的远方朦胧,微风轻拂而过,弥漫着淡淡的伤感气息,叶尘目不转睛的盯着渐行渐近的白云山,心如潮涌,莫名的有一种想要折返的冲动。
细数过往,离家差不多已有两个月的时间了,相比起高考后在家浑浑噩噩,行尸走肉一样的生活,最初选择去天赋复读,也只是一心想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不甘失败,换换环境而已,可如今看来,菩提本无树,尘埃自会来,一切都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么简单。客车依旧在前进,每临近车站一米,叶尘的心便会紧张一分,就算是去年高考的时候,叶尘也未曾如此过。
脚触及到地面的那一刻,叶尘感到头有一些眩晕,微眯着双眼,警觉的扫了四周一眼,确定没有熟悉的面孔,叶尘凝重的脸庞,才略微舒缓了一些。
匆匆告别了雨欣,叶尘和胡枫亦各自踏上了不同的归途,迈着沉重的步伐,路过青山小学校门口的时候,叶尘下意识的别过头,偷瞄了对面的打印店一眼,见店内忙碌异常,便又重新低眉颔首,默默地离开了。
一路掠过陌生的身影,穿过曾经走了十几年的街道,值得庆幸的是,没有遇到任何一个熟人。约莫徒步行走了半个小时的路程,叶尘回到了靠近路边的家里,熟练的从窗棂下一个隐秘的地方掏出一把备用的钥匙,打开门后,家里空无一人。
放下手里的包袱后,叶尘一如既往的打开了电视机里的电影频道,此时正在重播着周润发主演的的《澳门风云》,坐在沙发上专注的看了几分钟后,无聊之余,叶尘悠然起身,从一个尘封了许久的粉红色盒子里,拿出了一个纯白色的智能手机。
开机之后,手机屏幕上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许烟雨和叶尘合照的壁纸,许烟雨那清纯的笑容,像昙花初现一般,历历在目,叶尘的嘴角亦勾勒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很阳光,也很深情。
登上许久未上线的QQ后,叶尘被一条接着一条陆续弹出来的消息吓了一跳,深吸了一口气,叶尘逐条看了起来,刚看完前面几条消息,叶尘的眼睛湿润了,心中激起了阵阵感动的泪花,一句句鼓励加安慰的话语,让叶尘感到有些无地自容,受宠若惊,要不是有雨欣这个老同学在对外实时放送叶尘近况的话,估计全班同学都要赶来为叶尘开追悼会了。
叮咚一声,又一条新消息来临,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叶尘的思绪,叶尘疑惑着点进去,一看不是老朋友,而是刚同意加为好友不久的一个新朋友发来的。
“在吗?”随便看了头像一眼,叶尘初步断定对方应该是个女的,于是便好奇的打了一个嗯字过去。
“你到家了吗?”对方又继续追问道,叶尘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立刻开启了回忆模式,经过基本信息简介的分析和推断,叶尘有七成的把握断定此人应该是李心怡。
“到了。请问你是李心怡吗?”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叶尘半信半疑的回问道。
“对啊,你怎么知道是我?”欣喜若狂的拿着手机,李心怡高兴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像中了头彩试的,手舞足蹈。方才一回到家里,李心怡首要之事便是加叶尘的QQ,然后坐等叶尘的同意,没想到一等便是五个小时,更令她始料未及的是,没想到她才和叶尘聊了两句,叶尘便猜出她是谁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惊诧不已的看着李心怡的回复,叶尘的心有些凌乱了,回复道,“我猜的。”
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李心怡双手并用快速地回道,“你猜的?哇!你好聪明啊!”
苦涩的笑了笑,叶尘谦虚的回道,“哪里,哪里,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碰巧猜对了而已。”
“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的,就会学着老爷爷拽着长胡子过街了,真是难得啊!”
老爷爷拽着长胡子过街?这句话怎么感觉像是在哪里说过呢?叶尘细细一想,猛然忆起这不是之前在柳树下无意中对李心怡说过一次吗,没想到她竟然还记得。
“毛老人家不是说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退步嘛,我这也只是秉承优秀传统美德罢了,没什么值得夸赞的。”
“哟哟哟!说你谦虚,你还真谦虚了。”
“要不呢?难道我还得像王婆卖瓜一样自卖自夸不成。”
李心怡没说话,发了一个有哭有笑的表情包过来。这可难住叶尘了,只要是不带中文解释的表情包,叶尘只看得懂微笑一个,其他的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表情包认识他,而他却总是似曾相识,不知其意。
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叶尘还是没有猜出表情包所代表的意思,无奈之下,只得更加谦虚的询问道,“不好意思啊,我是个图盲,我想问下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图盲?真没想到我们的叶大才子,也会有弱点。”仿佛没看到叶尘问的问题,李心怡眼睛一亮,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闲聊时听雨欣说叶尘是一个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文艺青年,没想到竟然会是个图盲。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是人就会有弱点,好吗?再说了,谁是叶大才子了?”
“你啊,听雨欣说,你曾经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数理历史,化学生物,是无所不能,样样精通。”
“啥?”叶尘手一哆嗦,手机差点掉到了地上。
“平时看你文文静静的,没想到一聊起天来,像变了个人似,我都有点怀疑现在跟我聊天的到底是不是本人。”
“这就叫人心隔肚皮,所以请别再听信什么有关我的谣言,还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好。”
“那你的意思是说雨欣是造谣惑众者?”
“我……我没这意思。”
“那你承认你是叶大才子咯。”
“我保持沉默。”
“呵呵!那就表示你默认了。”
叶尘抬头看了看窗外,见夜幕已开始四合,夕阳早已隐没,而父母还未回来,饭也还没有人煮,随即回道,“我还有事要忙,有空再聊,拜拜!”
怅然若失的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李心怡恋恋不舍的回道,“那好吧!有空再聊,拜拜!”
将手机置于沙发上,叶尘行至电视机旁,打开冰柜,从里面取出两根新品种的黄瓜,两个最大的西红柿,一小捆空心菜,双手捧着朝厨房走去。
高考过后,叶尘一直宅在家里,闲着无聊,便自学做菜煮饭,刚开始学做菜的时候,炒出的菜不是咸的难于下咽,就是淡如素菜,后来经过叶母的悉心指导,自己的不断尝试,才慢慢有所提升,直到今天的管你白菜青菜,都能做出一锅美味的佳肴。
略显失落的打开音乐播放器,随手点了一首陈奕迅的《十年》,李心怡张开双臂,重重地倒在了整齐的叠放着粉红色被子的席梦思上,将脸深深的埋进柔软的被窝里。暮然间,李心怡一跃而起,迅速的打开手机QQ,进入了叶尘的QQ空间。
一见相册里有好几百张照片,李心怡心中一喜,心想终于可以见见那位让叶尘牵肠挂肚,魂牵梦绕的许烟雨了。没想到一点进去,系统显示主人已上锁,不对陌生人开放。李心怡愤懑不平,不满的叨唠道,不就是几张照片嘛,竟然还上锁,搞的跟国家重要文件似的,真是气死人了。
喃喃自语了几句,李心怡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心,选择日志点了进去,一百多篇日志里,绝大部分都是叶尘自己写的现代诗和古诗词,随意挑选了开头的几篇点进去,读着读着,李心怡的脸色开始变的凝重起来,感觉仿佛回到了那个千里孤坟,何处话凄凉的境地。
叶尘的诗哀怨悲戚,伤春悲秋,完全感受不到一丝喜悦的气息,李心怡心里一凉,透过字里行间的只言片语,再结合自己诗词鉴赏的水平,便可大致推测出叶尘以前一定生活的暗无天日,凄凄惨惨。
心中莫名的飘过一丝心疼之感,滋生出许多不可言喻的异样的错觉,李心怡对叶尘和许烟雨的故事,又充满了好奇心和神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