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疤痕男的一声高喊,从门外闯进数个身着皮甲、腰悬铜剑的吴兵,这些人涌到近前,拔出佩剑,将严承庄等人围了起来。
郭先觉得事情不妙,赶忙低声劝道:“承庄,放手吧!咱们惹不起吴兵,况且此人还是个旅帅,若是让他们杀了也是白杀,还会给家主带来麻烦!”
跟严承庄一起来的另外两个兄弟也纷纷劝解,尹其则站在一边嘴角露出得意的冷笑,此时的厅堂鸦雀无声,大家都摒神凝气的朝这边看来。
严承庄的手依然牢牢的钳着疤痕男的手臂,脸上毫无惧色。
疤痕男大怒道:“拿下!”
几个吴兵正要蜂拥而上,郑旦开口喝道:“且慢!”
手持兵器的吴兵们看了看疤痕男,停住了脚步。
郑旦面带微笑的对疤痕男说道:“如此良辰美景,若因这一点儿小事煞了风景,岂不可惜,郑旦久仰翁旅帅乃胸襟开阔之人,何必和丁府一个小家将计较,若是传扬出去,岂不坏了旅帅的名头!”
郑旦说到这里,转过头淡淡的对严承庄说道:“本姑娘要去陪翁旅帅喝酒,你若再不放手,便是你失礼了,还不速速放手!”
郭先等三人也赶忙劝解,严承庄此时也逐渐冷静下来,自己虽然不怕这些吴兵,可现在自己却不是一个人,还有父母双亲,不能给他们召来不必要的麻烦,况且郑旦都如此说了,他也只得松开了手。
尹其见此状况,脸上得意的笑容顿时消失,他上前两步,说道:“这小子如此顶撞翁旅帅,若是就这样轻易放过他,旅帅的面子何在?旅帅应该好好......”
郑旦俏脸一沉,打断尹其的话,斥道:“翁旅帅胸肌广阔,乃是做大事的人,怎会和一个小小的家将一般计较,尹管事不过萧府一个下人,也有资格教旅帅如何做事吗?郑旦本想和旅帅清净的喝几盏,尹管事是唯恐天下不乱,非要搞出乱子来,好坏了翁旅帅和本姑娘的兴致吗?”
尹其被郑旦一顿训斥,站在一边不再吭声了。
疤痕男被郑旦一通马屁拍得颇为受用,眯着眼睛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
郑旦看了严承庄一眼,冷冷的斥道:“本姑娘不想再看到你,还不速速离开!”
严承庄紧紧攥着拳头,点了点头,狠狠的瞅了疤痕男和尹其一眼,退了出去,郭先、梁成和霍良三人也紧跟着出来了。
出了醉花坊,严承庄觉得胸口无比憋闷,一团怒火无处发泄,一拳狠狠的打在路边一棵柳树上,还好这柳树极为粗壮,否则便要被他一拳打折了。
梁成在一旁劝道:“承庄不必动气,那些吴兵向来飞扬跋扈,没人敢惹,何况那个疤痕脸还是个旅帅,就是家主也要避让他们几分的!”
霍良也说道:“是啊!如今咱们大王都在吴国给吴王为奴了,何况咱们这些草民呢!以后离他们远点便是了。”
郭先拍了拍严承庄的肩膀,说道:“承庄,依我看来,郑旦姑娘没准儿是看上你了,别看她刚才对你冷冰冰的,还赶你走,那都是为你好,是为你解围呢!咱们改日再来,承庄说不定便能拔了她的头筹,嘿嘿!”
郭先三人以为严承庄是因为郑旦被人夺去而不爽,哪里晓得他心里的仇恨,不住的在一旁劝解着,郭先还提议再换一家女闾去耍,被严承庄婉拒了。
严承庄回到家中,严淘和陈氏见他脸色难堪,知道他得知自己身世后,心中一时难以释怀,便又宽慰一番。
在双亲的悉心劝导下,严承庄的心情渐渐好了一些,他也怕父母为自己担心,便故作笑颜道:“你们不用担心,庄儿已经长大了,做事晓得分寸,父亲和母亲早些歇息吧,庄儿想去练会儿剑!”
严淘嘱咐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去吧!记得早些回来,不要太晚了!”
严承庄保证道:“父亲尽管放心,庄儿去了!”
说罢,背上弓箭,拿起宝剑,出了院门,朝演武场而去。
演武场是丁府内家将和仆役操兵练武的场所,在丁府的东部,极为宽阔,可同时容纳近千人。
明月高悬,银色的月光洒满地面,空荡荡的的演武场显得冷冷清清,阵阵微风吹过,演武场四周竖起的数杆旗帜猎猎作响。
严承庄将弓箭放在一边,走到演武场中,提剑而立,闭上双目回想了一番仲由的那套剑法,双目猛然睁开,同时抖手拔出宝剑,开始习练剑法。
在返回勾嵊的路上,他也曾习练过几趟这套剑法,不知是极具天赋,还是得益于前世为特种兵的特殊经历,严承庄对于兵器的掌握运用上手极快,这套剑法虽然只练过几次,还说不上炉火纯青,但已是颇为熟练了。
严承庄将心中的仇恨化作力量,运于剑身,那飞舞的铜剑,似乎剑剑都刺在吴王夫差的身体上......
他觉得心情逐渐舒畅起来,压在心头的那块巨石也不知何时竟然消失了,严承庄越练越投入,越练越纯熟,竟进入无我之境,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忘记了所有的仇恨,只有手中的剑随风舞动着,在银色的月辉下,飞舞的宝剑幻出朵朵清冷的剑花。
不知练了多少遍,也不知练了多长时间,严承庄终于觉得身体乏力了,这才收住宝剑,还于鞘中。
这一停下来,他才发觉自己浑身上下竟然已经大汗淋漓,口中也不由自主的喘起了粗气,他伸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正想坐下歇息一会儿,只听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剑法不错,勉强可以算个高手了!呵呵!”
严承庄听出了这是丁欣然的声音,此时的他已经精疲力尽,只是转过身简单拱了拱手,算是见了礼,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丁欣然不无嘲讽的说道:“一个大男人,舞几下剑而已,至于累成这样吗?”
严承庄瞥了她一眼,心道:这个女人实在是狂妄自大,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臭屁傲娇模样,平时连正眼都不瞧自己一眼,怎么说我也算救过你的命吧,你看不起老子,老子还看不起你呢!再加上严承庄此刻正累的够呛,便没有搭理她。
丁欣然见他居然敢无视自己,便有些火了,斥道:“严承庄,本小姐和你说话呢,为什么不吭声?你是聋了吗?”
严承庄喘着粗气,无奈的答道:“我很累,没力气说话!”
丁欣然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没用的东西,真是个蜡做的枪头,徒有虚表,却是个不中用的!”
丁欣然说罢,扭着纤细的腰肢款款从严承庄跟前走过,她身着贴身的白色劲装,短褥削裙,在月光的照耀下身材更显凹凸有致。
严承庄一阵窝火:老子今晚真是走了背运,到哪里都要受窝囊气,居然敢骂老子是蜡枪头!他恨不得一脚将这个自以为是的毒舌大小姐踹翻,就地正法,让她晓得自己的枪头到底是啥做的。
丁欣然走到不远处,怡然站定,以黄色丝带束着垂于背后的乌黑长发,在阵阵夜风的吹拂下,发梢微微扬起,倒是风姿绰约。
丁欣然站立片刻,突然右手一扬,一道寒光闪过,利剑出鞘,身随步动,手中舞动的利剑时而轻盈如触水蜻蜓,点剑而起,时而迅疾若闪电,刺砍拨挑,快而不乱,月辉如银,剑影如花。
严承庄不禁暗自赞叹,没想到一介女流,剑法居然如此精妙,未必便在自己目前的水平之下,当然这是单就剑法招式而言,若是真正对阵厮杀的话,三个丁欣然加起来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丁欣然一个漂亮的收势,利剑入鞘,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严承庄歇的也差不多了,他站起身走到一边取了大弓,搭上羽箭,瞄准箭靶射去,箭靶正中是一个碗口大小的红圆圈,羽箭射在了红圈的边缘,他再次弯弓搭上一支羽箭射去,这一箭精确度更高,射在了非常接近红圈中心的位置。
严承庄略感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的箭术进步也很快,照这样的进展,用不了多久,射击固定目标便可百发百中,再假以时日练习射击移动目标,定然可以成为一个神射手,这一点他是极有信心的,当初在高手如云的特种部队,他的枪法也是出类拔萃的。
严承庄再次搭上一支羽箭,正要开弓,一支羽箭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廓呼啸而过,正中百余步外箭靶的红圈中心。
严承庄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倒不是因为这只箭的精准中靶,前世他和他的战友们几乎人人都可以百发百中,自然不会因此大惊小怪,只是这丫头也他娘太过分了,刚才若是自己稍微偏下头,估计就报销了。
严承庄转过头,有些生气的斥道:“大小姐,你这样未免有些过分了,略有闪失便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岂可如此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