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许,四人偷偷靠近寨墙。
北风凛冽,寨墙上看不到一个人。
梁五抛出飞爪,牢牢抓住寨墙上的木头。梁五用力往下拽,试了试飞爪的结实程度,开始往上攀爬。
不一会,寨墙上垂下两根绳。三人顺着绳子,很快爬上寨墙。
寨墙上空无一人。墙角下的营房中传出呼呼的酣睡声。
四人轻手轻脚的下了寨墙,没有理会营房中的土匪,径直往北而去。
山寨不大,从南往北大约一百来丈。
根据土匪的交代,独眼龙的议事厅设在东北角。山寨中地位较高的土匪也都住在东北角的砖瓦房中,包括独眼龙、秦千里、九头鸟,以及他们的女人。其他地位较低的土匪,能有个茅棚安身就不错了。
阶级无处不在。
四人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到达北面寨墙。
北面寨墙修筑得比南面更加高大厚实。看样子独眼龙更加重视北面长沙卫的兵马。
“大哥,有马,好多马。”梁五惊喜道。
西面一个大马厩,里面拴有至少三十匹马,清一色的矮脚滇马。
独眼龙占据小碧岭,掐断了安化同南面各处的茶马通道,应该也抢夺了不少马帮。
“咱们发财了。”四人贪婪的看着一大群马匹。他们已经将这些驮马视为自己的财产。
看守马厩的土匪预先遭殃,睡梦中见了阎王。
解决完守卫的土匪,杨全四人溜进马厩,将驮马的缰绳全都解开,牵出马厩。
马厩的东头堆满干草。
一个火星,干草开始冒烟,很快变成小火。风助火势,小火瞬间变大,一发不可收拾,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走水了,走水了……”
梁五牵着马匹,大声呼喊着。
众土匪被惊醒,纷纷涌出房门,赶来救火。
一个头目模样的土匪夸奖梁五道:“好样的,将马匹全都抢救出来了。我一定为你请功。”
冲天的大火越烧越旺,众土匪救火的行动注定只是徒劳。更何况还有杨全三人夹杂在其中浑水摸鱼。
杨全三人口中呼喊着“救火,快救火”,手里拿着短矛,乘人不备,尽下黑手。很都土匪不明不白的死在背后的黑枪下。
死寂的山寨立刻喧嚣起来。有人忙着救火,有人不知所措,有人心怀鬼胎,有人扯火打劫。山寨一片混乱。
独眼龙从女人怀中醒来,朦朦胧胧不知何事。
“发生了什么事?”独眼龙赶忙起身,边穿衣服边吼道。
“大当家,外面一片混乱。”小喽啰答道:“东北的马厩走水,火光冲天。有人说官兵打过来了,有人说二当家造反,有人说三当家反水。”
“放屁。”独眼龙怒骂道。也不知他骂谁。
独眼龙出门一看,好好的山寨已经大火肆掠。不仅马厩,很多草棚也被点燃。随着北风呼啸,火势一发不可收拾,愈燃愈烈,大有侵吞整个山寨之危。
不仅大火吞噬山寨,山寨里的人也开始莫名厮杀。
不断有人倒下。再听到二当家、三当家反水的呼喊声,山寨土匪人人自危,看谁都像敌人。
都想先下手为强。于是,混乱的厮杀开始。噼噼啪啪的火苗声、乒乒乓乓的厮杀声、咋咋呼呼的呼喊声、呼天抢地的呼救声、女人的尖叫声、马匹的嘶叫声……共同构成了这个流血的夜晚。
独眼龙背着长弓,拿着长刀,带着一队小喽啰,气势汹汹来到大街上。
“都去救火,都他妈去救火。”独眼龙吼道。他一只眼睛闪着凶光,在火苗的映照下特别吓人。
“你、你、你、还有你,都去救火。”独眼龙指挥身边的小喽啰全都去救火。他拿着长刀制止土匪们的打斗,劈翻了几个不停厮打在一起的土匪,煞气十足。
杨全三人躲在黑暗中,注视着独眼龙的动静。眼见独眼龙身边的人纷纷跑去救火,只剩独眼龙一个站在大街上,跳手跳脚的骂娘。
杨全三人开始玩偷袭。
三支标枪带着呼啸,直冲独眼龙后背而去。
不愧是边军,独眼龙的警觉特别高。他背上好像长了眼睛,标枪一出,他突然转头,手中长刀一挡。
“噹噹噹……”
三支标枪全部被嗑飞。
独眼龙本就是出色的弓箭手,对远程攻击特别警觉。这样的偷袭真是小儿科。
他刚松口气,又有三支标枪到了眼前。
然后再三支、再三支、再三支……标枪不停歇的射来。除了杨全这个怪物,谁能不停射出几十支标枪?
终于,累得气喘吁吁的独眼龙被一支刁钻的标枪射中大腿。
没等他惨叫出声,一支标枪正中他张大的嘴巴,从后脑勺穿出,将他钉在地上。
可怜独眼龙,也算枭雄之辈,腥风血雨不知经历过多少,没想到会死在几个小混混手里。
“大当家死了,大当家被二当家给杀了……”
“官兵来了……”
“想活命的快跑……”
黑夜中,土匪们搞不清状况。没有大头目强力镇压,局势愈发混乱。混乱的局势加剧了他们的恐慌。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随着大火的吞噬,土匪们士气消失殆尽,一个个只想着逃命。
杨全四人始终没看到二当家秦千里和三当家九头鸟的身影。也许他们早就不想在小碧岭呆,趁乱带着金银细软逃跑了。
大火一直燃烧了两个时辰,除了北面寨墙,整个山寨全都付之一炬。马厩、茅草棚、砖瓦房……全都被烧成灰烬。
杨全四人牵着三十二匹驮马,躲在北面寨墙下,静静的看着大火肆掠,看着土匪火并,看着土匪逃跑。
辰时中,大火渐渐熄灭。偌大的山寨看不到人影,到处是断壁残垣,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没有烧尽的砖瓦房仍旧冒着黑烟,盘旋的秃鹫竟然闻到了死人的气息。
“可惜了那么多的战利品。”梁五惋惜道。
“你小子知足吧,”杨全笑骂道:“有了这么多驮马,咱们迟早会发财。”
杨全有仙器,一次能贩运海量的货物。但他也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定的遮掩很有必要。
四匹驮马一次能贩运多少货物?充其量不超过四百斤。再多就会惹人怀疑。
现在抢了三十二匹马,一次能运几万斤。一下就将他拥有仙器的事情掩盖住。驮马一多,谁还能详细计算出他一次贩运了多少货物?他会一次将手中的货物全都出手?他又不是傻子。
“走,搜搜看,有没有落下的战利品。”
四人兴致勃勃的在灰烬中搜索,尤其是没有完全毁坏的东北角。
看着烧得发黑的家具,四人直摇头。这可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做成的精致物件。也不知道独眼龙从哪里抢来的。
“收起来,说不定里面还没烧焦,”杨全咬牙道:“咱刨去外面烧焦的,弄成小一号的物件。找找看,有没有耐烧的瓷器类的东西。”
果真从墙角找到一对白底蓝花仕女瓶,可惜一个已经破损。还有一套紫砂壶,盖子不知到哪去了,杯子也只有三个。
四人扫荡一般,将可能值钱的物件统统收起。
“大哥,那边有人。”大傻说道。
“有人?在哪?”
众人紧张的握紧手中的武器。
校场上一堆女人,挤挤密密站在一起,互相依偎着。看到杨全四人走近,一个个紧张得不敢呼吸。
这群女人衣着单薄,头发凌乱,脸上乌漆麻黑,甚至有火苗撩过的痕迹,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看样子是土匪的家眷。
土匪们忙着逃命,没人理会她们。或许,这些女人只是土匪抢来发泄欲望的工具,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丢了也就丢了。
杨全四人对视一眼,露出无奈的神情。面对一群手无寸铁的女人,四人都狠不下心。
“有谁姓金?”杨全问道。
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怯生生的应道:“小妹姓金。”
“你爹叫咱兄弟来接你回家。”
“真的?太好了。”金小妹喜极而泣。
这群女人都是土匪抢来的女子,有安化县的,益阳县的,长沙府的,荆州府的,其中最为高挑的女子居然是大同府的。
或许独眼龙长期在大同镇镇守,对北地胭脂有种别样的情怀。相隔几千里,居然抢了个大同婆姨当压寨夫人。也不知独眼龙从哪抢到她。
还别说,这婆姨长得不赖,皮肤白皙,个子高挑,身材凹凸有致,很有北国风味。
“昨晚土匪火并,把寨子烧了,土匪也跑光了,”杨全道:“你们各自回家吧!”
众女人相视片刻,突然间炸开了锅。有的嚎啕大哭,有的嘤嘤低泣,有的咬牙切齿,有的怒骂出声,有人呼天抢地,有人默不作声……
一个窈窕女子走到杨全面前,施礼后道:“四位壮士,小女子乃安化人士。能否雇请四位护送众姐妹前往安化?小女子家中薄有虚财,定会厚报四位。”
“厚报?有多厚?”杨全不想队伍中有外人,泄露他的秘密。
女子被杨全不客气的语气吓到。她略微沉吟,道:“小女子知道独眼龙的藏宝地。小女子就拿这个秘密交换壮士的护送。如何?独眼龙虽然占据小碧岭不到一年,但抢夺的钱财不少。一定不会令四位失望。”
“先看看宝藏再说。”杨全被宝藏打动。
唐艳秋有些意外。“这小子还真谨慎。”
见杨全四人全都没将眼前的女人当回事,唐艳秋只能感叹“啥时候猫居然不吃腥”。
却不知杨全四人全都是心里还没发育完全的毛头小伙,不知女人的滋味,还停留在“一个小妾捶脚,一个小妾捶背,一个小妾扇风,一个小妾暖被”的阶段。
如果让他们开荤后……以他们的心性,会是正人君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