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及笄(1 / 1)

<>三年后。

耶律纳阡及笄,正式被册封千珏公主。

辽帝为庆千珏公主及笄,特意设下礼宴,宴请前朝后宫和各国来使。

而耶律纳阡之名声卓著,宴帖一出,各国来使皆是王孙贵胄。想来各国是存着联姻和亲的心思。

拜日台下朝臣使节一一列席,拜日台上辽帝辽后和戚贵妃正襟危坐。

在众人的注目下,耶律纳阡从席末处缓步走来,高挽朝凤髻,珠冠金钗,红锦朝服,绣金素带,长襟阔袖,衿袂绣满帝王花样。重袍迤地,如雀尾十丈,丛花浴凤的花样为饰。

其风姿如凰如凤,举手投足之间尽是皇家风范。

行过之处,人人瞩目,观其貌者,纷纷倒吸一口气,暗叹这等姿容真乃女子仪貌之典范。

耶律纳阡谨慎地拾级而上拜日台,凤花雀尾铺满玉石台阶,阳光下闪耀刺目。

依旧是一袭青衫,依旧是那般淡泊从容之气,他在拜日台下深深望着那锦衣华冠之下的女子,冰肌玉肤的面颊已褪去稚气,面容愈发晰明挺拔,身姿出众,未做言语却已让人深感其凌人傲气。朱唇轻点更显美艳,只那一双一笑弯如月的眸子依旧如水清澈,想到三年前螺洲草原上那如火焰一般灵动的身影,心中生起别样的期待。

耶律纳阡终于走尽了漫漫长阶,来到拜日台中央。

宰羊祭天后,耶律纳阡向天向日行嵇首大礼。

高僧上前,以无根枝为耶律纳阡点水净尘。

最后,辽帝亲自为女儿抚发,辽后赐下华簪,戚贵妃亲自为她簪到发间。从此耶律纳阡告别素发总角的年纪,也要挽髻簪花了。

及笄之礼顺利完成,观礼之人也各自散去休息,只待两个时辰后的晚宴。

耶律纳阡回到翎栖殿,斐珞见她满脸疲惫,咯咯笑了起来,耶律纳阡见斐珞幸灾乐祸,随手摘下珠冠便朝斐珞扔了过去,“萧观音!你的恻隐之心何在!”

斐珞堪堪接住突然飞来的簪花,笑得更甚。

“还笑,我都被折磨死了,好累啊!比我练一天的武还累!”耶律纳阡怨声连连。

斐珞这才敛了笑声安慰她。“好了,晚上还有国宴,你且歇一歇,我来准备你晚上的舞裙妆饰。”

耶律纳阡垂着头沉着脚步进了内室,倒在床上。

晚间国宴摆在雀西庭,碧月湖畔长亭处,辽帝携辽后和贵妃落座主位高台之上,余下众人两侧列席,席末处是碧月湖,因湖水碧色,月亮映在水中亦呈碧色而得名碧月。

群臣跪拜贺喜,辽帝受礼落座,“平身,都坐吧。”

众人落座,好酒珍馐陆续由侍女端了上来。

“公主及笄,各国英才远道而来,辽国上下深感荣幸。”辽帝亲自举杯向各国来使表达谢意。

席间的各国来使皆口中言谢,提杯饮尽。

辽后萧挞里,容貌五官生得并不出众,因身份贵重,举手投足倒是颇为端庄得体,“各位远道而来,诚意非常,公主自当回报一二,今日特为各位献上一舞。”

此言一出,席间纷纷出言赞叹。

“千珏公主舞可倾城,吾等三生有幸,得以一见!”

“正是,早有听闻,公主的红纻舞惊绝天下啊!”

“有幸有幸,百闻不如今日得以一见,今日算是不负此行了!”

“及笄礼上,已见识过千珏公主何等姿容出众,天香国色,何德何能,得赏公主舞姿!”

……

此起彼伏的赞叹声中,耶律纳阡身着一袭霓裳从天降,衣袂飘动如夜空焰火,及腰长发,随风而动,如浪滔天。

众人惊叹之间,她竟落定至碧月湖湖心。原是湖底筑有暗台,耶律纳阡赤足落于台上,湖水刚刚没过脚趾。

伴乐清奏,于夜空月色中荡漾开来。

斐珞的琵琶曲先起,耶律纳阡缓缓转身。

宫廷乐师们的箫音筝声随后奏起,耶律纳阡翩然起舞。

月光之下,水雾之中,那一抹纤影,牵动人心。

乐声时而欢快,舞姿如火簇动,琴声转而悠扬,舞姿也随着翩跹如蝶。

玉臂灵动,腰肢曼妙,足尖轻点处,水花溅起,涟漪悠悠,眸光映着湖水闪烁,一抹浅笑醉倒众生。

鼓声忽起,耶律纳阡甩出袖间红绫,飞身半空之中,以红绫点水,轻点处水花溅起,水花未落,梅花状的玉雕浮出水面,最后,八朵白玉花开满碧月湖。

席间阵阵低声赞叹,如此精巧的机关为这舞姿更添颜色。

耶律纳阡最后脚尖轻点湖心,数朵白梅成一簇,缓缓在水面绽开。

众人望着碧月湖面的梅花丛,正如湖心开出了一团琼花。

众人还在感叹湖心琼花暗台之精巧。耶律纳阡已飞身落回岸上,正提裙向席间走去,斐珞抱着琵琶紧随其后,侍者高呼,“千珏公主、云姬郡主,入席!”

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路追随这两位传说中的奇女子的身影,直到二人落座,仍不舍转睛。

而这时,却传来了一十分煞风景的声音,“想不到,辽国的公主竟仰慕我大宋文化,着一身汉服而舞。”使节席上一束发阔袍的男子道,狂傲不羁之态尽露无遗。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自有人认出,此乃大宋汝南郡王赵允让之子赵宗晟。

辽帝蹙眉不悦。

耶律纳阡只轻蔑一笑,言道,“大宋文化众人不曾见到,我舞得是我耶律纳阡之美。至于我着汉服,是因为汉服轻薄,更显身姿,我辽国向来不惧习人长处,补己之不足。而当骑射于沙场之上,我辽国劲衣骑装利落得体,更显优势。辽国冬日气候苦寒,我们便学习蒙古人狐裘御寒。我辽国兼纳各族各国之长,物尽其用而已。而反观宋,难怪你宋朝兵弱,许是太过自负,穿了长衫阔袖上战场,施展不出力量来。”

耶律纳阡言辞毫不留情面,赵宗晟脸色很是难看,却也无从多言。

辽帝眉头略微舒展,也不再多置一词,尽显帝王宽厚的姿态。

“湖中碧影,穹中皎月,红纻舞,琼花台,妙也,妙也。”一悠然闲散的声音在席间似有似无传来,化解了这赵宗晟的尴尬。

众人也开始对楮宁刚刚一舞的情景的议论和夸赞,有献词的,有咏歌的,唯恐落后这个各显风骚的机会。

“各位美誉,我耶律纳阡委实愧不敢当,平平舞姿尽是占了天时地利,碧月湖景致动人,这琼花台机关精巧,这琼花台正是由云姬郡主精心设计。”

斐珞看向耶律纳阡,不甚明白耶律纳阡为何无缘无故提起自己。

耶律纳阡却拔高了声音,接着道,“今日诸位见我云姬郡主之才貌,有意求娶者当以聘娶郡主之礼求父王赐婚才是。”

辽帝温缓地笑道,“正是。”

耶律纳阡转头向斐珞狡黠一笑,“你也到了年纪,该是筹划终身的时候了,我自然要为你考虑呢。”

斐珞心下无奈羞恼,却也不能怪罪耶律纳阡,毕竟她是一番好意。只是……斐珞下意识一转头,正在高台阶下守卫的玺冽面色很不好看。

耶律纳阡顺着斐珞的目光也发现了玺冽,故意低声调笑,“斐珞,你看,玺冽好像很紧张呢。”斐珞赶紧瞪了楮宁一眼,示意她住嘴,这等场合,若让有心人听了去,不定要如何大做文章呢。

耶律纳阡撇撇嘴,“喜欢就喜欢嘛,我去求父王赐婚便好,一个将军一个郡主,绝配嘛!”

斐珞赶紧低了头,沉默不语。

耶律纳阡看惯了斐珞冷心冷性的样子,第一回看到斐珞也有羞怯的时候,不禁大笑起来,幸而有宫妓歌舞,无人注意到惊艳众人的公主如此豪迈的笑声。

只是这笑声这笑容,却生生入了那青衫男子的耳中,勾起了他嘴角的一丝浅笑。

耶律纳阡不经意回眸,正巧撞上了那浅笑男子的目光,目光交错的瞬间,她仿佛身处的不是这嘈杂的宴席,而是高山流水之间清风朗日之下,这种气质,很熟悉。

只一瞬间,耶律纳阡再去寻那男子却不见踪影了,耶律纳阡竟怀疑自己生了幻觉。

斐珞在耶律纳阡耳畔道,“你已及笄之年,应该很快就会谈婚论嫁了。”

耶律纳阡伸手摸了摸躺在荷包里的那方衣角。

斐珞留意到耶律纳阡的小动作,“怎么,还在想那个神秘男子?”

耶律纳阡坦白地点点头,“就是,还想见到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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