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谎言(1 / 1)

<>队伍原地休整了约莫半个时辰,忽然天色大变,风吹着阴云聚集到上空。

楮宁看了看天色,叫来军中斥候,“看来需要加速前进,这附近可有城池?”

斥候跪地回禀道,“回千珏公主。向东需再行三百里方能有人烟,向北只需行进八十里,便有一城。”

向北虽不顺路,可眼下天气恶劣,若天黑之前不能进城,夜宿郊外恐怕难熬,楮宁当即下令,“向北行进,全军加速,务必天黑之前进城。”

“是!”斥候领命,传令下去。

大风呼啸,但迟迟未降下雪来,向北是逆风而行,行进虽有些艰难,但总算在两个时辰后进了燕州城。

燕州城也算是西夏的京畿大城,入了夜也十分热闹,街头小摊处满是人佝偻着腰,在风里吃一碗热乎汤面。

小摊大铺的灯火点亮了整条街。

进了城,入驻了驿站,倒是闲来无事,楮宁和贺鸢便跑到街头去凑热闹。

两人也寻了个路边摊,学着众人的样子,滋溜滋溜地吃起汤面,颠簸了一天,又遇天气不佳马不停蹄地赶路,两人也都是饿了,全然不顾吃相,吃得格外的香,任谁看上去,也不觉得这两个丫头是什么贵重人物。

隔壁桌的人酒足饭饱,开始聊起天,楮宁不是刻意去听,那话却也飘进了耳朵里。

“诶,听说咱们梁将军重新入朝为官了。”

“就那个当年甘州的叛将?”

“是啊。”

“我看啊,也就是豁出去名节不要了,入朝混口饭吃。”

“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最近啊还有一出稀罕事。”

“什么事啊?”

“回鹘宝藏啊!”

听到回鹘宝藏四个字,楮宁打起几分认真来。

“传言了多少年了,你怎么才听说。”

“我自然知道这是多年传言了,可是如今啊就要现世了!回鹘族当年被西夏给攻城略地,进了京城,却发现只得了个空壳子,没钱财没人口,可给咱们先皇气坏了,放眼天下这几个国家,谁要是能得了当年回鹘的财宝,可不就有指望一统江山了。听说啊这最近回鹘的末代公主出现了,近日就要在甘州打开宝藏。”

开宝藏?楮宁有些疑惑,怎么自己却闻所未闻,她派出的眼线和暗卫何其之多,况且斐珞如今在辽国,玺冽也跟在她身边,若有消息,她怎会不知。

“你怎么知道的?”这人一句话倒是也帮楮宁问出了心中疑问。

“我怎么知道的,我姨夫家的远方侄儿在朝中做侍卫,近日路过燕州,还回了趟家呢,说是就是北上去甘州,抢宝藏呢!据说这事儿也凶险着呢,给姨夫那远方妹妹哭了个好歹啊。”

楮宁忽然想起洛水城看到的那个极其像斐珞的人,如果她出现在洛水城,就是在去往甘州的途中呢?她心中又生出一种骇人的猜想,如果赵宗实和稽佘不是去采天山雪莲,而是为了宝藏呢?

楮宁越想其中种种迹象,越有强烈的感觉,这看似无稽之谈的传言是真的。如果是这样,那么斐珞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没有回辽国?没有跟母妃在一起?玺冽呢?玺冽在干什么?为什么没有同自己禀奏。

不可能,不可能,楮宁心中不安,拼命地否定自己的猜想。

“都是大人物的事,大人物这一咳嗽一跺脚,就得咱们小老百姓豁出性命啊。”

“说的可不就是。不过啊,我这小老百姓,倒也想看看,这回鹘啊没准还真能东山再起呢。”

“莫说这等话,这可是在西夏,岂不是等同造反。”

“是了是了,不说了。”

楮宁拉着贺鸢,起身就走。

摊主追上来,“姑娘,您还没付钱呢。”

楮宁心事重重的样子,贺鸢看了看楮宁,说是请客,大概指望不上她了,贺鸢从自己袖子里掏了几个铜板递给摊主,“不好意思哈,不是存心的。”

摊主客气地收起铜板,连声道着慢走。

“楮宁姐,你怎么了?”贺鸢问道。

楮宁也不回答,怔忡地往前走。

大人们总是有很多事情要愁苦,贺鸢也习惯了,索性东张西望地自找起乐子来。

还真有惊喜啊!贺鸢用力地扯着楮宁的手臂,“楮宁姐,楮宁姐,你看!那是不是段思廉啊!他怎么在这啊!”

楮宁闻言顺着贺鸢的目光往前方看去,可不正是段思廉!楮宁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可是已经由不得她再不信,段思廉怎么会在这里,他本应向南行进,为何出现在燕州城,而且一身庶士装扮。大概只有回鹘宝藏现世才能讲的通了。

楮宁拉着贺鸢闪身进了人群中隐匿起来。

贺鸢不解,“楮宁姐,咱们躲什么呀?怎么不打个招呼。”

楮宁严肃认真地看着贺鸢,“鸢儿,我们去找斐珞。”

“斐珞姐?去辽国?”贺鸢问道。

“去甘州。”楮宁双眸如枯槁般,尽是绝望。

贺鸢看楮宁的样子,也不敢多问,乖乖地点了点头,“反正我跟着你就是了。”

楮宁上前一步,拥抱上贺鸢,她忽然之间好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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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州城,曾经的一国遗址,曾经也是车马如龙、宫阙楼宇的城市,如今,却人烟稀少。回鹘族人不知去向,而党项族人亦不愿到此居住。只留了些原本住在此处的老弱妇孺,依旧守着这方寸宅邸。

一路走到昔日皇宫旧址,眼前更是荒凉破败,甘州城破之时,整个皇宫被付之一炬,如今眼前除了积雪下的断垣残骸,再无其他。

斐珞一袭白衣,头上一顶白纱帷帽遮掩了她的神色,她一步一步踏在这些残骸上,心中别样凄凉。昔日国破家亡时,她还未出生,对原本的繁华没有任何印象,可看着满目的破败,她仿佛看到了拖着病躯奄奄一息的娘亲,那如浮萍一般孤寂漂泊之感盈满胸怀,撑得她无法呼吸。

她身后是数千的回鹘旧民,有些人是亲身经历过那场灭国之战的,夜里嗜血的刀光剑影,踏碎人心的马蹄声,孩提的哭声,妇孺的告饶声,连夜出逃的惊险,走在地宫中的绝望,还有那燃了两天两夜的大火。他们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园,只能孑然一身踏上复仇的征程。

一步一步走着,所有人都沉默着,似在默默哀悼。

玺冽从远处策马而来,在斐珞身边下马。

斐珞问道,“怎么样?”

“梁端已经在路上了。”玺冽答道,“只是,没见千珏公主。”

斐珞神色有些失望,但也只点点头。

玺冽牵起斐珞的手,两人并肩走着,“我既然找到了你,那么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应该感谢你,但是一声谢谢又不够。”斐珞微微一笑,“你叛出辽国,跟我混迹江湖,后悔吗?”

“多余一问。”玺冽说道。

“我的出现对你来说,真是一场灾难。”斐珞自嘲的语气,说道。

“是灾难,也是我自甘罹难的。”玺冽用力地握住斐珞的手,似在传达一种坚定。

“今日一战,生死吉凶难料。若楮宁前来赴约,凭借她手上的钥匙打开地宫,尚且有一条退路,可她终究没来,我们只能拼命一搏了。”斐珞看向玺冽。

玺冽坦然一笑,“何妨。人生本就吉凶难料。这复国需从长计议,先杀了叛徒,报了仇,也算是给真谛教的教众和回鹘旧民们一个交代。这是你眼下收服族众所需的。这条路上步步艰险,我们无需惧怕。你我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斐珞坚定地回望向玺冽。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玺冽行军经验丰富,迅速便安排好了各路兵马埋伏。

这片空旷的废墟之上,只剩下斐珞孤身一抹白色的身影。

西北的风无遮无拦,肆虐地吹着,厚重的白裘连着里面的素裙都随风掀飞着。

斐珞却丝毫不觉得冷,静静地立在那里,等待着。等待着一场暴风雪。

不久,马蹄声起,听声响,是一人一马。斐珞有些意外,他竟然孤身前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倏然一生嘶鸣,马蹄声消失在身后。

斐珞转身,掀开帷帽,抬眸看向马背上的人,“梁端。”

梁端看着斐珞这身影、这面孔,惊愕又恐惧,张了张嘴,却说不话来,莫非是娆妩!可是她已经死了!她怎么会在这!当年自己受娆妩将军一手提拔,娆妩嫁入皇宫为妃之后,这整个回鹘的军事大权便握在了自己手上,若说为情叛国尚且能道情有可原,可他对娆妩恩情的背叛和辜负,是不可原谅的,是更让他煎熬的。

斐珞知道梁端此刻心中作何猜想,她直直地盯着梁端,这个人比入侵者更令人憎恨,他出卖了同胞,出卖了国家,出卖了恩人,斐珞向前走了几步,“梁将军,怎么不说话。”

这一句话方能听出人烟气息,梁端这才回神过来,这不是娆妩,“你是娆妩的女儿?”

“不然,梁将军以为,传说中执掌回鹘宝藏的亡国公主是谁?”斐珞的语调不高不低,声音不急不缓,却让梁端心里生出几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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