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堂里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地喝了一下午的茶,王先频频面对小鱼儿的拷问无言以对,总算挨到了晚饭时间。
赵宗实牵着楮宁从房中出来。
偏厅里已经备下了酒菜,王先也与赵宗实和楮宁同坐,三个大人,一个小孩,一起说说笑笑地吃了一餐温馨的晚饭。
小鱼儿被哄睡下。
赵宗实和楮宁一起飞身上了房顶吹风纳凉,从前在贺庄的时候,他们也总喜欢坐在屋顶吹风喝酒。
“谢谢你找到我。”楮宁说道。对于月河镇的重逢,楮宁一直是百般的不情愿,这是她第一次心怀感激地看待那番重逢。
“感谢上天怜悯我这痴人。”
“分明是苍天怜悯我日思夜想孩儿她爹。”
这也要争个长短,赵宗实无奈地笑笑,揽着楮宁,“好,总之是谢天谢地了,让你我重逢。”
“嗯,能得今日这般好光景,死而无憾啊。”楮宁笑望着星空随口说道。
赵宗实闻言心中却是一颤,“呸呸呸,方才新婚,说什么死字。”
“呸呸呸。”楮宁乖乖照做,却着实不以为意。
“先在此处待上一年,明年我们去东海。我从未试过出海捕鱼。”
楮宁听着兴致勃勃,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然后我们去高昌。那里极往西边,风土人情与中原相差甚远。”
“好啊,听说那里也是回鹘族人聚居的地方呢。”
“还有吐蕃,那里的天很蓝,风光极美,我只去过一次。”
“好是好,我们走这么多地方,得花多少钱啊?”
“贺庄的庄主令牌在手,我们先游个尽兴再说。”
“这样好吗?”
“没什么不好。”
“那好吧。”
“宁儿有什么心愿吗?”
“我的心愿就是现世安稳,你永远在我身边,我的小鱼儿健康长大。你呢?”
“所爱之人,平安健康。”
楮宁暖暖地一笑,“就是这样简单的愿望,真好。”
赵宗实在楮宁额头轻轻落下一吻,“真好。”
“宗实,宋国怎会这么轻易放你离开。”
“你我多得一日的陪伴,便是赚了一日,别想那么多。”
“那江山宏图,你舍得下吗?”
“舍不下。可我更不能舍的,是你。”
“若日后你又回了朝堂,我怎么办?”
赵宗实紧紧揽着楮宁,“你我夫妻一体,我在哪,你就在哪。”若不是楮宁命在旦夕,他必须先找到离麝草,他也的确不会离开的这么匆促,甚至不惜与宋帝翻脸。
“不说这些了。我给你跳支舞吧。”楮宁双眸闪着光,看着赵宗实。
“好。许久没有看过你跳舞了。”
“我也当真是许久没有跳舞了。今晚月色正好,我跳给你看。”
“可惜没有一把琴,不然便可为你伴曲。”
楮宁起身,“无妨,我唱曲子给你听。”
楮宁口中哼唱起曲子,红绫从袖中挥出,与一身嫁衣正是相配,楮宁舞步轻盈,在屋瓴上一转身一跳跃也从容自如,更添曼妙。婉转的曲调和着婉转的身姿,优美而恬静,无大开大合之势,无荡气回肠之感,只是皎月下、屋瓴上,一道欢喜雀跃的身影,红绫也在夜空中雀跃着、欢腾着。
红绫收回手中,楮宁盈盈一福,赵宗实从容鼓掌称赞,她是他专属的舞者,他是她唯一的观众。
楮宁坐回赵宗实身边,依偎在赵宗实怀中。这屋瓴上的一双人影如月亮上的剪纸画,自成一道风景,美不胜收。
分割线
隔了几日,正是立夏之日,天气愈发闷热难耐,楮宁屋子里放了几盆井水消暑。
赵宗实在后院里扎了个秋千,秋千荡起来来,把满院风迎个满怀,正是惬意凉爽,楮宁在秋千上荡得愉快,小鱼儿却在一旁树下幽怨地等着,“老板娘,什么时候能轮到小鱼儿啊?”
“再等会儿!”
小鱼儿不乐意地埋下头去。
赵宗实从外面回来,正看到这一幕,走到小鱼儿身边,“怎么了?”
小鱼儿见是爹爹来了,便起身行礼,“给爹爹请安。”
赵宗实把小鱼儿抱起来,“小鱼儿为何不开心?”
“老板娘霸占秋千半个时辰了,还不让小鱼儿玩。”小鱼儿说着嘟起嘴来。
赵宗实望了望秋千上那愉快的身影,笑着摇摇头,转头来劝慰怀中的女儿,“我夫人难得如此兴致,鱼儿让着她可好?”
小鱼儿嘴撅得更高了,“就知道爹爹不会为我申冤的,哼,放我下来。”
赵宗实把小鱼儿放回到地上,转头去望秋千上的身影,许久未见她这般轻松自在了,她依旧是这般鲜活夺目,笑起来如霁月明媚。
楮宁看见赵宗实回来了,便从秋千上跳下来,跑到赵宗实面前,“你回来啦?今日去哪了?”
“四处走走,看看周围的情况。”
楮宁点点头,“嗯。”
楮宁话音刚落,赵宗实的身影嗖地从身旁闪过,楮宁跟着回头,赵宗实正接住空中的小鱼儿落地。
楮宁走上前去,“小鱼儿,就说你是小孩子不能玩秋千嘛,差点摔了吧。”
小鱼儿噘着嘴,一脸的不乐意,“哼。你俩要是陪着我,我就不会摔了呀。”
楮宁把小鱼儿从赵宗实怀里抱过来,“陪,当然陪啦。走,陪你练字去。”楮宁说着便拉着小鱼儿朝书房走去。
小鱼儿求救地望着爹爹,见爹爹面无表情,小鱼儿便知无望,任由楮宁拉着,绝望地进了书房。
小鱼儿晃着毛笔,画符一般画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老板娘,能不能不学写字,我们去学飞飞吧。”
小鱼儿口中的飞飞就是轻功,楮宁侧头看着满脸墨汁的小鱼儿,“学好了认字才能学武,不然你都不认识刀谱剑谱要怎么学啊。”
“鱼儿不用认,有老板娘和爹爹在啊。”
楮宁拿着毛笔敲敲小鱼儿的脑袋,“伶牙俐齿的,要是有一日我不在了呢?”
“你为什么不在?”
“别管为什么,要是我不在了你怎么办?”
“那鱼儿不就饿死了嘛。”小鱼儿说着瘪瘪嘴,眼泪即刻涌上眼眶,可怜巴巴地看着楮宁。
楮宁却笑出声来,“太夸张了啊,别哭。你老板娘我还在呢。”
小鱼儿即刻挂上笑容,月牙样的眼睛里闪着黑曜石般的灵光。
赵宗实端着一碗药进来,把药放到楮宁面前,“宁儿,喝药。”
“这老毒医开的药还真是奇怪,不就是一时心神震荡昏迷了一下,竟然开了个四季服用的药。也不嫌麻烦,万一忘了可怎么办。”楮宁说着端起碗,一口气喝下。
“我不会忘。”赵宗实看着楮宁喝下药,淡淡说道。
楮宁喝了药,赶紧喝了一大杯水,“太难喝了,好奇怪的味道。老毒医不会存心整我吧。”
小鱼儿上前拍拍楮宁,心里暗笑,“毒医爷爷是好人,老板娘乖乖喝药。”
楮宁瞟了一眼小鱼儿,“他什么时候把你给收买了?”
小鱼儿眨着眼睛转头去望赵宗实,“爹爹……鱼儿是毒医爷爷买来的吗?”
赵宗实面色正经,“不是。是你的老板娘用美色从我这骗去的。”
楮宁汗颜,斜眼望着赵宗实。
小鱼儿愈发一头雾水,不解地挠挠头。
赵宗实淡淡一笑,“走,小鱼儿,出去玩。”
小鱼儿立刻喜笑颜开,“好嘞!不用写字啦!”
楮宁怕热懒得跟去,罢了,由着他们去玩吧,楮宁拿起笔,来了南疆也有些日子了,也该给贺鸢报个平安,落笔写了封信。
寒来暑往,赵宗实将南疆探访个遍,却始终没有得到离麝草。已经入了九月,第三季的药楮宁也喝下了,若离麝草再无着落,三个月后楮宁必死无疑,赵宗实的眉头一天比一天紧。
南疆当地有一有名的蛊医,此人也是赵宗实最后的希望。蛊医行踪不定,当地人都说遇上他全靠善缘,赵宗实却不是个随缘的人,几千名暗卫派出,总算找到了蛊医的下落。
南望山的一处山洞,门口遮着许多枝条藤蔓,若不细看,寻常人根本无从发现。洞口很低,赵宗实弯腰走进来,一进来走过狭窄的地方,便是一片宽广的空地,赵宗实直起腰来,扑面而来是浓浓的恶臭之气,赵宗实屏息继续往里面走,满地的蛇骨,大的小的,有一巨大蛇头被挂在高处,仿佛是供奉的样子。
“谁呀。”一个女子柔软的声音传来。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