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手机屏幕的胜利界面眨了眨眼，余九畹切出游戏，换回qq聊天界面——她催了余贤四次吃早餐，现在桌面的午餐剩菜都凉了，哥哥不但没回她一条消息，qq账号头像甚至变成离线的灰色。
就催了几次，至于调成离线模式么？余九畹放下手机，对哥哥向亲人使这种装聋作哑的小手段稍有怨念。
但转念一想，兴许是余贤创作正卡在关键时刻，不想被打扰；余九畹有时被朱焰灵和完颜清的青铜操作逼急了，也会偷偷改离线状态，换小号登游戏。
老哥真是写小说写疯了，余九畹无奈瞧小区棕榈枝叶借着午后阳光于自家阳台瓷砖上操弄着“皮影戏”，手机游戏网络游戏都有防沉迷系统，余贤成天颠倒作息和饮食规律去码字，居然无拘无束。
她能做的仅仅是规劝，还同时帮忙在母亲面前掩饰，说余贤关在房间里学习——倒不是得了好处，余九畹不过是希望老哥能做感兴趣的事，不像自己一打开游戏就被母亲劈头盖脸一顿数落。
但被母亲称“玩物丧志”的余九畹，起码晓得按时吃饭，她犹豫一阵，走到余贤房门前，谨慎敲了敲，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一鼓作气沉声道：“哥，先吃点饭吧。”
一分钟过去，余九畹听不到任何回应。
再不想被打扰，也不至于一声不吭啊！伸手去拧门把，“咔”的一声——锁住了，她又打余贤的手机电话——提示音不紧不慢地播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系列的反常，让她莫名惊恐。
“哥？”更用力拍门，除了震得手疼别无所获。
余九畹踩着拖鞋跑去找备用钥匙，途中差点摔跤，回来打开房门锁。
门一开，只见余贤趴在桌上，脑袋歪着，一动不动。
“哥！”她急冲过去，推搡余贤的肩膀。
又熬夜又不吃饭，不会像推送新闻里的一样猝死了吧！
欣慰的是，余贤总算睁开了眼，可虹膜间血丝密布，眼皮在微弱的意识下支撑着勉强不合并，整个人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哥，你先喝点粥垫肚子，再躺床上睡吧！”
“……歪比巴卜？”余贤呆愣地看着妹妹，身体机能在极其疲惫下反应缓慢，大脑也没完全清醒。
见他这糟糕状态，即便是搀扶着，说不定走几步就瘫倒在地，余九畹叹了口气，不对自己的力气抱信心，便去盛一碗粥端到哥哥身旁。
余贤趁着这空档清醒了许多，用力一晃脑袋，振作请神，有气无力地制止妹妹喂食的举动，“谢谢，九畹，我自己来。”
余九畹只是把勺子给他，手里始终端着碗，将信将疑的目光中认定老哥接过去会手滑打翻，沾一裤子的米。
等余贤吃了几口，看起来恢复一些气力，她才无可奈何地问：“哥，昨晚一整晚都在写小说？”
“准确的说，是昨晚和今天凌晨，后面撑不住就睡了。”余贤颔首，为攒小说存稿，他不仅白天码字，而且连续熬夜工作了十天。
她知晓老哥写网文是为了赚钱，至于赚多少就毫无概念，只能根据两月前余贤给的100零钱作判断，估计在一千以下。
为了这一千不到的钱，废寝忘食弄垮身体，值得吗？
危害比沉迷手游还严重！
“你还是先睡一会吧。”余九畹想了无数句劝导要注意规律饮食作息，瞧余贤的憔悴样，于是话到嘴边临时修改。
“等下，我看看昨天首订的成绩……”余贤从桌面寻到手机，按半天，见屏幕黑漆依旧，有些发愣地用手拍打几下，“手机坏了？”
妹妹默默接上充电插头。
手机震动，屏幕上显示开机动画。
“额……谢——啊——”余贤忍着尴尬，刚要说谢，就不由自主地打哈欠，张开血盆大口，仿佛要生吃了妹妹。
“哥……”余九畹线条柔和的脸蛋罕见地出现执着的皱纹。
“好好好，我躺床上去。”对亲人的好意和担心，他不能一句‘这是我的事’敷衍而过。
至少先做个样子，等妹妹离开，再爬起床。
一从椅子上站起，神经立即传导来身体各处的痛楚，猝不及防的余贤禁不住吸几口冷气又咬紧牙关，显然是昏睡间不恰当的睡姿导致。
余九畹看破他试图掩饰的疼痛，没说什么，先扶他躺上床，转过身掏手机百度如何治疗腰酸背痛。
又打一个哈欠，余贤躺在床上小声恳求：“九畹，我没事，睡一下就好，你帮我看下小说首订数据就行，在老二刺猿上，点作家后台就能看到。”
“有必要这样折腾吗？只是小说而已。”妹妹抱怨着，去拿手机。
输入密码，她看到作家后台的巨额订阅数，对不了解网文的人来说，订阅数再多，数字后面没有“元”这个单位便毫无意义。
“哥，这个数能挣几百？”余九畹回身把手机屏幕亮给老哥。
然而余贤想着装样子忽悠走妹妹，躺上床没多久困意便滔滔袭来，不一会的工夫，他已经张口闭眼，一边无意识地呓语——
“下月钱到账，九畹你想买多少游戏皮肤就买多少”“以后就能在青秀市买房”“九畹千万别和妈说，她肯定不信写小说能挣钱”“等我有了钱，周一撩个熊大的，周二泡个腿长的，周三上个熊大又腿长的……”。
余九畹轻声答应老哥的梦话，给他拉上被子，正要悄悄离开，余贤的手机忽然弹出qq消息——
下午1:05责任编辑：“恭喜首订当期第一，作品签约等级过一阵就会提升，记得稳定更新，成绩和收入迟早会超过“我二不假”。”
收入？
写小说能挣几个钱？
还是在网上写小说。
在余九畹的认知里，写小说能赚钱的只有大作家——学校里老师提到过，书里学到过，语文试卷文学常识题考到过的大作家。他们无不是经出版社联系厂家印刷纸质书，发到书店里卖，销量好方能挣钱。
初中的小圈子里，只有完颜清看网络小说，还是看的盗版，余九畹不懂得网络小说还有盗版和订阅之分，自然单纯地把网络小说视为免费创作，用爱发电。
余贤之前赚的钱，也被她理解为是书友慷慨赞助的。
所以她觉得老哥这样操劳地创作，又摧残身体，十分不值。老哥的成绩不差，高考上一个好大学，出来再工作挣钱不是更好吗？小说当兴趣，有空时写写就行了。
此刻注意到责任编辑消息里的“收入”，余九畹的好奇心被激发了。
能挣多少钱，会让老哥那么拼命？
她没多想，很直白把作家后台订阅截图发出，地打字问编辑——
“您好，这订阅能挣几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