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的可笑。
在无形中又在她的伤口上加了一道，离开时顺带在她心上多加了一把锁。
阻挡着外人，封闭着自己。
白怀玉缓了缓自己的情绪，语气里还是带着心疼：“恩夏她能健康的成长，我觉得已经很满足了，只是你呀，要理解她，知道吗？”
江兮之沉重的点了点头，他握住她的手，暗哑着嗓音：“婆婆，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保护她的。”
白怀玉悲伤的情绪散去不少，笑了笑：“你还是先保护好你自己吧，江家那边，可不是容易摆脱的。”
“婆婆，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毕竟，他可什么都没有和婆婆提起过，她的话里好像对江家很了解的样子。
“你还真当我只是个老太婆啊？”白怀玉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倒是你，不先解释解释你不辞而别的事情，还好意思来问我。”
江兮之笑出一口白牙，“我哪儿敢把婆婆当成老太婆，我这不是想着，你都知道嘛。”
“瞧瞧，出去几年，在哪儿学的撒娇和试探人。”白怀玉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头，话里像是带了责怪，可语气分明柔和得不像话。
一点儿也吓不住人。
客厅里沉重的气息散去不少，传到楼上的只有欢声笑语。
惹得白恩夏怀里的抱枕被扔出去老远，可怜兮兮的躺在地上，连地毯上都不配待着。
她皱着眉，满脸写着不高兴，磨了磨牙，又有些气不过。
把身边的枕头抱枕都丢了出去，最后把自己埋在了飘窗的娃娃堆里。
跟小时候不一样，长大了，不能完全躲进去了，特别是那一双修长的腿，格外的无处安放。
她把头埋下去，蜷缩着腿，让自己被包围着，好像这样就能多几分安全感一样。
江兮之真的太讨厌了太讨厌了。
白恩夏揪着小熊耳朵蹂躏，咬着牙在心里骂江兮之，可不喜欢又怎么会讨厌。
被困在死胡同里的白恩夏，就在喜欢和讨厌里纠结来纠结去，脑子里好像分裂出两股声音。
一个穿着白色的衣服，头上冒着光圈儿，背着洁白无瑕的翅膀，手里握着仙女棒，像是个天使一样。
另一个则是一身黑，头顶是两个紫黑色的犄角，身后的翅膀冒着黑气，手里还握着一把泛着紫色气息的剪叉。
天使：“他是有苦衷的，你已经主动去找他要个解释，不能总这样躲避。”
恶魔：“就算他有苦衷，可他离开是事实，他如果心里有你，怎么会一声不吭的离开，而且这么多年杳无音信。”
天使：“或许是他身不由己呢？”
恶魔：“有什么身不由己，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怎么可能联系不上，难不成他在外星球吗？”
天使：“江家本来就很复杂，你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能就这么给他判了死刑呢？”
恶魔：“你就是太善良了，像这样的白眼狼，就应该一脚踢出去，哪里还能让他留在白家。”
天使：“你不要忘记，你这些年来对他的思念，你那么努力的找寻他，包括你开工作室，你难道能说，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恶魔：“那是你还没有想清楚，现在，是时候和过去告别了，他其实没有那么好，他都不能完全信任你。”
白恩夏眉头紧皱，觉得自己脑子都要爆炸了，最后一咬牙，甩开了脑中的思绪。
两个小人儿瞬间消失，世界又恢复了安静。
她没动，依旧窝在娃娃堆里，没有挪动一丝一毫。
直到天色渐暗，门外传来敲门声，瞪着眼睛发呆的白恩夏才堪堪回神，声音染上沙哑：“进。”
推门进来的是江兮之，他手里端着一个瓷碗，只迈了一步进来，小心翼翼的：“恩夏，婆婆炖了冰糖雪梨，你喝一点吧。”
白恩夏没想到会是江兮之，拿开挡着自己的小熊玩偶，瞥了他一眼，又用小熊布偶挡住。
声音不带任何起伏的：“放桌子上吧。”
江兮之走到她的桌前，挪开书桌上的画稿，腾出一个地方放下瓷碗。
转身准备出去的时候，目光不经意的看到画稿上的内容，上面有一个q版的人物，晃荡着的呆毛。
瞪着眼睛，指着前方，上面的配字是：【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然后下一张内容上，q版人物倒在血泊里，脑门上方是一个飘荡着的灵魂体。
他仔细看了看，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人物跟自己格外的相似，那眉眼好像是一模一样复刻出来的。
耳边忽地想起那天在酒吧里，常然说的话，他说：“你没看过恩夏的画稿吗？”
这个，就是恩夏的画稿吗？那这个目测活得没有几页画纸的人物，就是他？
江兮之稍微一联想，没忍住低低的笑出了声，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气恼。
他转头看缩在布娃娃里的白恩夏，软了眉眼，语调也轻柔得不像话，缱眷的喊了一声：“恩夏。”
白恩夏正在放空自己，试图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然后等到思绪最清明的时候。
做出一个选择来。
江兮之喊她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嗯了一声，默了两秒反应过来，腾地坐起身，皱着眉。
看到他拿着自己的画稿，不悦的喝道：“放下，别乱翻我的东西。”
江兮之还真就乖乖的放下了，还体贴的替她整理了一下，本来是好心。
可落在白恩夏眼里之后，眉头又紧了几分，赤着脚走过去，一把拍开他的手，然后再胡乱的散开画稿。
“出去！”
江兮之专注的眸凝在她略带怒容的脸上，唇眼皆弯，眼里的一汪春水好像渗出来了一样。
暖了整个房间。
“好。”他带着笑意的嗓音响起。
然后转身离开，没再招人烦，还顺手替她关上了门。
白恩夏眉眼舒展了几分，脑子里盛着他离开前的笑容，虽然心里不停的念叨着碍眼碍眼碍眼。
但不可否认的，她的唇角渐渐也有往上扬的趋势。
想想就让人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