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1 / 1)

薛雁南风尘仆仆地快马奔至武昭王府,便立即下马进府,往北去。

他如此加急归府,是因得知母亲病重。

他大步踏进院中,险些撞到出来的婢女,惹得婢女以为是自己莽撞,差点吓得跪倒,却不见他停顿一下。

他进入房间,转头就见到坐在床上喝药的武昭王妃。

武昭王妃听到动静,便抬头。

薛雁南立即步过去,发现他不过打场仗回来,母亲便消瘦了许多,脸上病态浓郁到令他心疼。

武昭王妃朝他稍有微笑:“怎突然回来了?”

“得知娘病重,就快马加急赶了来。”薛雁南接过对方手里那刚喝空的药碗,递给旁边的万嬷嬷。

武昭王妃叹了口气,一时未语。

万嬷嬷去到桌旁放下药碗,又拿了些蜜饯过来,但武昭王妃并未去接。

薛雁南了解母亲的心病是什么,便垂了下眸。

后来他问:“娘感觉如何?”

武昭王妃微微摇头,未答,只拉过儿子的手,她看着他的脸:“南儿,娘是真的担心织织,怕她最后的下场……”

孩子是谁养的谁疼,织织是她亲自带大的。

她没有女儿,织织就像是她的女儿。

她这儿子自小到大有多讨厌织织,她最清楚不过,何况就算他会饶了织织,织织在外面哪能讨得了好?

那可是被她自小娇养的丫头。

起初还好,时间越久,她是真的越来越放不下。

薛雁南不知想起些什么,沉默了会,才道:“其实娘不必如此挂虑,她变了很多,没那么需要担忧。”

他话不多,为哄母亲,难得话多。

难得听到儿子正面说到织织,武昭王妃挺讶异,她掩嘴稍咳了下,便问:“你是说她长大了?懂事了?”

薛雁南稍思,说道:“我说不上来。”

武昭王妃看着儿子,作为母亲,哪能看不出他对织织的厌恶似有所消散。

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她想了想,便转而问道:“织织如今在何处?”

她派人去查过,却查不到线索,吓得她还差点以为织织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却又不敢朝坏处去想。

薛雁南默了会,应道:“她和唐离在一块。”

武昭王妃闻言,脸色微变:“她怎么还与那煞星在一块?”

薛雁南道:“他们似乎有私情。”

以夫妻相称,又行着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亲昵之事,说轻了,只是私情,说重了,怕真的已是夫妻。

其中实情,只有那两当事人知道。

武昭王妃霎时惊得不轻,马上便咳了起来,薛雁南赶紧为其抚背顺气。

半晌后,武昭王妃才难以置信道:“这就是你所说的改变?忘却对你的感情,转而与唐离在一起?”

薛雁南沉默。

武昭王妃继续道:“她若真能放下你,固然是好事,可唐离那是什么人?以他的性情,织织哪里能好过?”

她想了想,又道:“说不定,人家把她玩物。”

能被玩死的那种玩物。

思及此,她心中的担忧越发难以压制,便不由又拉起薛雁南的手:“南儿,织织太危险,不能不管她。”

她这是想把柳织织接回来。

她道:“任她在外胡来,只会在泥沼中越陷越深。”

薛雁南依旧未语。

武昭王妃看着儿子,哪能不知他的固执,便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养女,可为难了她。

薛雁南不想母亲心病加深,才终于道:“我会保护她。”

武昭王妃闻言,面露惊讶。

薛雁南又道:“她救过我,这是我对她的承诺。”

武昭王妃问道:“救过你?”

未免母亲担忧,薛雁南便将霁东发生的事,轻描淡写地说了遍,而后他再陪了会仍放不下柳织织的她,才起身离去。

关于柳织织的事,他依旧不愿多谈。

他踏出院中,恰见寻来的景初,他视若无睹,越过对方继续往前,为的是快些回到自己屋里沐浴更衣。

景初转身与他并行,笑道:“你回来得真快,不愧为孝子。”

薛雁南未回话。

景初摇了摇头,叹道:“一听说你回来,我便过来探望,你可用不着如此冷着脸,好歹算是知己。”

仍旧得不到对方的回应,他只能继续自顾自话。

与薛雁南待一块,都习惯如此。

直到踏进薛雁南的独院,他想起什么,便道:“除了来看你之外,我也是来顺道通知你,明日是我的生辰,你既然凑巧今日回来,就别忘赏个脸,明日去我那里玩玩。”

薛雁南终于回应:“嗯。”

知道薛雁南要沐浴,景初忽然正色唤住他:“雁南。”

薛雁南顿足。

这时,迟一步到府的吴意正步过来。

景初虽贵为太子,倒没什么太大的架子,他看着薛雁南的后脑,迟疑了会,才问道:“你与若瑶,是真已结束?”

薛雁南稍默,应了声:“嗯。”

景初似有释然的意思,他道:“既如此,就别怨兄弟我出手。”

薛雁南迈步就走。

“等等!”景初又唤住他。

景初上前拍了下薛雁南的肩:“说起来,最近我一直想抓住柳织织,奈何找不到线索,你这里可有线索?”

那种祸害,自是不能放过。

薛雁南稍抿了下唇,只道:“别问我。”

言罢,他便往里去。

景初闻言,觉得颇为诧异,不懂这小子是何意。他愣了愣,便欲问吴意,却见吴意大步追上自家世子。

他立在原地,觉得莫名其妙。

吴意与薛雁南一道入了屋,他想了想,便疑惑地问道:“太子怎不问世子与戚姑娘为何分开?”

薛雁南脱去外衣,淡道:“他知道的不会少。”

有些人,就是甘愿。

日头西隐,夜临,国师府内的柳织织,不知不觉真在唐离的床上睡了一宿,又在凌晨准时醒来。

她睁眼,扑鼻而来的就是唐离的气息。

她被他揽在怀里,宛若是个抱枕。

思起自己昨日躲过一劫,她暗暗松了口气,便小心掰起他那环在她腰上的胳膊,却无法撼动。

她想了想,转头朝身后的他小声道:“我想起床。”

唐离不知醒没醒,反正是放开了她。

许是因他了解,这丫头的作息与正常人不一样,便不打算管她。

得到解脱,柳织织轻轻下床。

她瞧了瞧仍在睡的唐离,颇为自然地拿过自己的外衣穿上,穿着穿着,才意识到自己的外衣是被人脱的。

她撇嘴暗骂,大变.态!

她离开房间,未想竟见到白日那婢女正候着,便诧异:“你……”

婢女福身道:“奴婢这就伺候姑娘洗漱。”

敢情这婢女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柳织织看着婢女离远,便老实去到亭内坐下,后来婢女伺候她洗漱时,她问道:“你叫什么?”

婢女应道:“奴婢霁月。”

霁月?

柳织织暗觉,这名字还怪好听。

洗漱罢,霁月又给她准备了丰盛的早膳,柳织织吃着早膳,不得不觉得这种米虫日子真是怪爽。

反正比颠沛流离的日子爽,毕竟她也是条咸鱼。

她夹了个美味的水晶肉包搁嘴里,吃得爽。

悠悠地吃罢,她放下筷子,对霁月道:“你忙你的,我去散散步。”

霁月只福了个身,由她去。

离开成乐轩,柳织织朝院内收拾碗筷的霁月看了眼,既然有这机会,她哪能会不想着逃跑。

成功与否,试试便知。

说不定哪天,她就真彻底摆脱唐离了呢?

想就做,她便缓缓朝西侧门的方向散着步,期间她也有遇到一些侍卫或是下人什么的,但没人管她。

直至到西侧门前,她正欲步过去,却被忽然跳出的侍卫拦住。

她愣了愣,这些人是鬼吗?

她马上敛色,说道:“我要出去玩。”

侍卫面无表情,只道:“公子说过,姑娘可在这国师府任意走动,唯独不能未经过他的同意出府。”

柳织织拧眉,这是囚.禁?

知道走不了,她只能转身往回去,后来她想想,决定爬墙试试,然而她还没有靠近墙,却又被跳出的侍卫拦住。

为了探底,她便去其他地方试,无不意外地被拦住。

柳织织无语。

这根本就是把整个国师府都给围了起来。

她撇着嘴,只能骂骂咧咧地往回走。

直到路过一个小池,她顿足。

她看着那水稍思,便在瞧了瞧没有人的周围后,悄悄过去下水。

死唐离,不是将她看得紧吗?她就一直躲在水里,直到他将国师府的人都派出去寻她,她再出来逃掉。

入了水,她舒爽地在水底玩起。

凌晨渐渐步入黎明,国师府来来去去的人多了些,这期间,柳织织始终未从水里出来,倒是陪鱼玩得挺好。

天大亮时,颇为喜欢赖床的唐离才睁开眼。

他坐起身没一会,外头听到动静的宴七就推门进来伺候他穿衣洗漱,期间突有侍卫来报:“公子,柳姑娘不见了。”

唐离闻言,穿衣动作稍顿。

对此,他并无多大意外的样子。

在他的认知里,那丫头素来都是如此,逮到机会,铁定会乱窜。

他吩咐下去:“掘地三尺地找。”

侍卫应下:“是!”

穿衣洗漱罢,唐离便坐在桌旁惬意地用膳,后来侍卫又来报:“公子,府内每处都寻过,没有柳姑娘的身影。”

唐离嚼着早膳,眉眼无异。

这时宴七道:“莫不是她躲开了那天罗地网,成功出了府?”

唐离只笑笑,说道:“去查查她最后出现的地方。”

侍卫应下离去。

唐离用好早膳,把玩着折扇悠悠地踏出成乐轩。

他前行间,侍卫再过来禀报:“公子,柳姑娘最后出现的地方似乎是府上西北面的那池子周围。”

唐离勾唇,便转身往西北面去。

他始终不匆不忙。

有一段时间后,他才迟迟地到那池边。

他过去随意地斜蹲下,一只胳膊担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持着折扇在水面缓缓移动,滑出道道涟漪。

他懒懒地说道:“不出来,我就生气了。”

话虽如此说,倒听不出他语中真有生气的意思,反而像在玩。

跟在后头的宴七着实觉得匪夷所思,他们公子似乎越来越喜欢和这柳织织玩,每日都乐此不疲。

这简直就是两个孩子。

唐离等了一阵,没等到水中有动静,便数了起来。

“一。”

“二。”

“三。”

水中依然毫无动静,像是根本没人,也像是心理战。

唐离稍顿,思起自己那大涨的内力,便将折扇搁到左手上,看了看自己的右掌后,直接朝着水面五指一收。

哗啦——

柳织织的身影倏地从水里飞出,唐离及时起身躲开,只用手握住她的胳膊,协助她稳稳落地。

柳织织浑身湿漉漉,懵懵地站着。

她缓缓侧头看向唐离,不可思议道:“你丫的是东方不败吗?”

她当初看原文,咋不知道这世界的武功如此夸张?

唐离扬眉不解,他放开她:“东方不败是谁?”

柳织织不解释,抹了把脸上的水。

东方不败是谁,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很挫败。

对于这东方不败,唐离兴趣不大,唯一的感觉就是,这个名字过狂,他环起胸:“我们不提别人,你不解释下?”

柳织织听出他想算账,便马上换成笑脸。

她僵硬地解释:“呵,我喜欢玩水,也喜欢跟你玩游戏。”

啊呸!

她才不喜欢跟他玩。

唐离瞧着她,这丫头的所有戏码,他算是看得透透的,也并无真和她计较的意思,只哼了哼,负手转身就走。

他扔下一句:“回去换衣服。”

柳织织撇着嘴跟在他身后,越来越看不透他。

回到成乐轩,唐离去了书房,柳织织在霁月的伺候下进屋换衣服,衣服换罢,她又觉得百无聊赖起来。

后来她想了想,便也去了书房。

正在看书的唐离抬眸看了她一眼,没管她。

柳织织试着去到案桌后,站在他身旁,她瞧了瞧他手里那本不知是何内容的书,便突然朝他唤了声:“相公。”

唐离的身形微僵,转头看向她。

柳织织与他相视,拉了拉他的衣袖:“我想出去玩。”

唐离漾起笑:“再唤我一遍。”

柳织织看出他很喜欢她玩这一招,便又唤道:“相公,我想出去玩。”

在这里当金丝雀,肯定是逃不掉的。

听着她嘴里吐出的“相公”,唐离只觉得浑身舒爽,他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腿上搂住,不由狠狠地亲了她一口。

他道:“好,我带你出去玩。”

柳织织暗暗松了口气,有些觉得恶寒。

唐离又亲了亲她,便扔下手中书,与她一道起身,柳织织迫不及待将他甩在身后,大步朝外去。

宴七跟在这“夫妻俩”身后,无奈摇头。

公子变了。

既然只是玩,那自然多为步行,唐离与柳织织离开国师府,便始终逛着,一路上柳织织颇为悠哉。

唐离负着手,耐心地跟在她后头。

踏上人流较多的大街,柳织织看到前方的馄饨摊,便想了想,故意顿足牵住唐离的手:“相公,我要吃馄饨。”

恰巧,当下薛雁南正骑马路过。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下意识驱马停下,转头就看到东面路口,柳织织与唐离正亲昵地在一起。

唐离大有只柳织织一声“相公”,便什么都愿给她的意思。

他由着柳织织牵他朝馄饨摊走去。

他的心情,显然不错。

跟在薛雁南后头的吴意看到他们,便惊诧道:“那是柳织织,可世子不是把她杀了?她怎么又活了?”

薛雁南未应。

他看了那似乎真成了夫妻的两人一会,驱马离去。

他目光冷漠地看着前方。

吴意立即跟上,越想越觉得不解,便又问:“刚才可是属下听错了?柳织织在唤唐离为相公?”

他继续想,浓眉越皱越深。

他道:“是她杀不死,还是跟唐离学了什么障眼法?”

半晌得不到回应,他抬眸看向自家世子的背影,隐隐觉得哪里似乎不对,便试着唤了声:“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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