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仇人11(1 / 1)

张泠的话让秦戈和谢子京都是一惊。两人连忙追问,张泠沉吟片刻,问道:“你们知不知道白小园妈妈的事情?”

他一副要跟两人说秘密的态度,秦戈和谢子京互看一眼,都觉不妥。

白小园现在不在这儿,他们并不认为她乐意让别人在背后说自己的事情。调剂科的人相处愉快,他们彼此大都知道对方家庭的状况,但既然白小园有尚未说出的内容,那便是她不愿意告知他人的秘密。他们之前只知道白小园是单亲家庭,父亲白繁在鹿泉事件中离世之后,她便一个人生活,她母亲的事情白小园从来没提过一个字。各自即便多么亲密,也仍应保有私己的秘密,秦戈和谢子京对张泠一副打算用秘密来让他们重新认识白小园的姿态很是不快。

“不管我们是否知道,你都不应该跟我们提。”秦戈制止道,“即便分手了,你要尊重白……”

“那她也得先尊重我呀!”张泠一张脸气得涨红,“她是不是还没告诉你们我和她已经分手了?她这人怎么老这样……这不是我们第一次分手了,她总是不承认我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可能,这有意义吗?她脑子有病吧!”

秦戈皱了皱眉,不悦的心情让他说的话颇有些不客气:“难道她还缠着你吗?”

“这倒是没有。可我都准备结婚了,她还做什么梦啊?”张泠挥舞着手里的公文包,“她太难相处了,成日里就抱着她的猫说话,跟我交流特别少。这恋爱能谈吗?她还动不动就追问我的行踪,问我去了哪儿,做什么,这完全就是监视啊!”

他说得口沫横飞,谢子京不得不把秦戈往后拉了几步。幸好此处人少,他们没有被围观。

“我知道她缺乏安全感,可她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吧?”张泠连珠炮似的说,“爱不爱这种事情很私人,我也要自由,我也要喘气的,成年人分分合合很正常,她这样骗你们也骗自己,就是为了让我心里对她多一些罪恶感。总不能因为她没了爹,妈又不要她,她就要把我困死在她的那个小世界里吧?”

看到秦戈和谢子京脸色惊诧,张泠忽然笑了一声。

“原来你们不知道?”他嘶哑笑道,“白小园是弃婴啊。连她妈都不知道她爸到底是什么人,当年在二六七医院生了她之后家里人就把她扔垃圾桶里了。”

谢子京这回是彻底怒了:“别说了!”

秦戈知道他向来十分讨厌别人在背后打听自己的事情,如今白小园的秘密被张泠这样讲出来,谢子京根本压不住自己的怒气。他连忙拉着谢子京的手:“冷静点儿,注意场合。”

张泠被谢子京吓得退了一步,但满腔怒气还是让他继续说了下去:“她向来没人要,所以心理变态。我怎么可能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她来路不明,哪个家庭会接……”

谢子京甩开秦戈,朝张泠的脸挥去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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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猫趴在白小园的手上,尾巴一摆一摆。似是知道她心情不好,沙猫在她手臂上蹭来蹭去地撒娇,尾巴软软地缠着白小园的手腕。

唐错的熊猫深受欢迎,上午的会议明明结束了,他仍被许多人围着要求看熊猫。熊猫受到了这样的瞩目,十分害羞,抱着唐错的腿不肯放,反倒方便了哨兵和向导们纷纷上手摸它的毛发。

白小园看着紧紧巴着自己的沙猫。

“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呀。”白小园叹气,“你看熊猫,都能给唐错拉人气了。”

沙猫忽然毛发一耸,一跃而起跳进了白小园的怀里。雷迟此时才刚刚靠近,看到沙猫避走顿时无语:“它怕我?”

白小园听秦戈说过他已经能看到精神体,倒也不觉得诧异:“你是狗嘛。”

雷迟:“我是狼人。”

白小园:“差不多。”

雷迟:“巧克力好吃吗?”

白小园:“不知道,刚刚给别人了。”

雷迟:“……”

他决定单刀直入:“听说你男朋友在国图,有机会介绍我认识认识。”

白小园把下巴搭在沙猫头顶蹭了蹭,脸上浮现复杂的微笑。

“前男友。”她低声说,“我和他去年就分手了。”

雷迟:“……?!”

如果雷迟有耳朵和尾巴,现在一定已经全都噌噌竖起来了。

“哦?”但他脸上还是不动如山的镇定,“很久了吗?”

“快一年了。”白小园笑道,“不好意思啊,我还骗你们说我有男朋友。”

她是笑着的,怀里的沙猫却耷拉着耳朵和爪子,轻轻喵了一声。这可不是快乐的意思,雷迟盯着白小园看了一会儿。他察觉到白小园并不是不想聊这个话题。虽然周围人声嘈杂,白小园的声音又太小,可他能听得清楚。

“为什么?”雷迟问,“为什么分手?为什么要骗我们?”

“……很丢脸。”白小园盯着不远处被层层人墙围裹的唐错,“他跟自己的带的实习生好上了,我发现之后开始追问他的行程。他受不了,要跟我分手。这不是我们第一次分手了,不过谈恋爱嘛,分分合合很正常。可是这一次他说,我和他以后都没可能,因为他家里人不喜欢我。”

雷迟:“他家里人有眼无珠。”

白小园头一回从他口里听到这样不客气的话,又诧异又好笑,看了雷迟一眼又继续说:“可是我不信啊,我见过他妈妈的。我去找了那个阿姨。真的很丢脸,他说的是对的,他们全都不喜欢我。”

她深呼吸之后,心跳渐渐急促。雷迟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说的每一个字。

“因为我是个弃婴,他们觉得我来历不明。”白小园平静地说,“你应该知道白繁,他是刑侦科的人,在鹿泉事件里没了。我是被他在二六七医院的垃圾桶里发现的,他把我扒拉出来,带回了医院里,花了很多钱把我救活,然后收养了我。”

雷迟当然知道白繁。刑侦科里的不少大佬级精英都是震慑新人的传说,白繁是其中常常被提起的几个之一。

“我爸一辈子都没结婚,除了工作就是照顾我。”白小园很娴熟地控制着自己的声线,若不是雷迟的听觉敏锐,他根本不会发现她声音里几乎不可察觉的颤抖,“他还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把我的母亲找了出来。我母亲后来嫁了人,去了国外。她说自己不会再回来了,后来又说自己根本没生过孩子,让我千万别出去跟别人乱讲。她现在过得很幸福,有一对双胞胎,已经十三岁了。”

从未谋面的母亲当时生下她时只有十七岁,她不知道让自己怀孕的具体是哪一个男人。父母一面责骂,一面悄悄把襁褓中的女婴带走,但最终没舍得下手,把她扔进了垃圾桶,换来一个“让她自生自灭”的安慰。

“我理解她的。”白小园低头抚摸小猫的耳朵,“我就是不甘心……为什么被丢下的总是我。”

雷迟意识到,十年前的鹿泉事件发生之时,危机办的人应该联系过白小园的亲母。她的母亲当时有两个三岁的孩子,最终还是拒绝了白小园。白小园怕的不是背叛,是被遗弃——总是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至亲的人便丢下了她,去往别处。

小猫在她怀中蹭了又蹭,伸舌头去舔白小园的手指。

雷迟不知道白小园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坦白。他并不觉得白小园的过去可以冠以“来历不明”的标签。我的家人一定很欢迎你,雷迟在心里闷闷地想,不知道为什么,能够变形的狼人总是羡慕拥有独立精神体的哨兵和向导。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牵住了沙猫的爪子。

“白繁是个厉害的人。”雷迟说,“也是个好人。”

雷迟不知道刚出生的白小园是否曾经有那么一瞬可能会成为自己正在侦查的案子中,百余位被谋杀的婴儿的其中一位。但在这一刻他忽然感觉浑身发冷,恶寒令他汗毛直竖。音乐厅外阳光猛烈,初夏的一切无限蓬勃,他张了张口,说不出更多的安慰的话。你能活下来太好了,你能被白繁发现太好了,即便送去的糖你都不喜欢,也仍然好得不得了。

活着的机会,活着的瞬间,活着的人。雷迟几乎要成为神的信徒了:除了白繁之外,他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感谢谁才能报偿这一切。

因为你很好,所以白繁一定也非常好。他垂着眼,目光落在白小园额前乱飞的头发上。

白小园终于抬头看他,眼里滚动着朦胧的水雾,半晌后笑了。

“我爸爸当然是好人。……而你是怪人。”她说,“不明白谢子京为什么那么喜欢你。”

雷迟并不在意谢子京是否喜欢自己。“我还有一袋巧克力,抹茶味的。”他始终牵着小猫的爪子不放,“你吃不吃?”

白小园看着他,神情一凛:“我可没有喜欢你。”

“我知道。”雷迟没有被她的直截了当戳伤,“就想请你尝一尝。”

怀里的小猫停止了发抖。它被雷迟轻轻地抓住爪子,能感觉到面前高大青年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它本该害怕的,但此时此刻没有。雷迟轻柔而谨慎地牵握着,小猫圆溜溜的眼睛终于直视了他。

“那就尝尝吧。”白小园慢吞吞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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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戈和谢子京从本馆走回来,谢子京的手上有了点儿伤痕,扭动的时候呲牙咧嘴,但又似乎不是因为疼。

“要不是他用电脑挡着,我还能再砸两拳。”谢子京跟秦戈说,“第一下打中了,感觉不错。”

白小园看看谢子京又看看秦戈,大叫起来:“你和人打架了?!”

“没有。”谢子京正色道,“是我单方面地对他实施殴打。但是就打中了一下,后来他用包里电脑挡着了,我反而手疼。”

他把手举到白小园面前:“看,伤得很厉害。”

“去你的吧!”白小园气得直瞪着秦戈,“秦戈,你也不拦着他!为什么无端端要打人!”

谢子京甩甩手:“没什么,看他特别不顺眼。”

白小园:“你们也为我考虑考虑吧。你打人,我要帮你写事件经过和报告啊!妈的,我手头上的工作已经够他妈多了,科室里所有的行政文书都是我来做,你们动手的时候想想我好吧?”

谢子京嗯嗯地点头,张开双臂去抱她:“小可怜。”

白小园躲开了,谢子京眼疾手快地从她怀中抱起沙猫,贴脸亲了亲:“哥哥疼你。”

雷迟还牵着沙猫的手,莫名其妙被夺去了,脸色顿时一沉。沙猫被谢子京突如其来的亲吻吓了一大跳,啪地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天的谢子京学到了两个经验:发怒的白小园真的很可怕。以及,发怒的狼人更可怕。

下午四点多钟,一天的会议终于全部结束。唐错抓起背包冲出音乐厅,不顾周围一堆围拢上来要求继续看熊猫的人的阻拦,一溜烟地跑出了图书馆。

“熊猫去约会了。”谢子京热情地跟别人解释,“要看狮子吗?可能已经灭绝的巴巴里狮?”

雷迟下午和唐错换了个位置,坐在白小园身边,和她讨论了一个下午关于哨兵“海域”的事情。他姿态正直,神情又严肃,白小园无法分辨他是什么意思,眼见众人各自散去,连忙也起身准备离开。

雷迟喊住了她:“我欠你一顿饭。”

白小园:“忘了吧。”

雷迟:“不行,我要请你吃,你可以随便讹我。”

白小园摇摇头:“要吃大家一起吃,我不跟你单独吃。”

她拎着小包站起来,雷迟眼尖,看到了小挎包上系着的挂饰。挂饰上是一片乌青色纹样,雷迟觉得有些眼熟,皱眉片刻忽然想起自己曾在一个人的脑门上见过。

他连忙跟着白小园:“白小园,你喜欢青眉子?”

白小园:“怎么?你欠我一个青眉子?”

雷迟:“我认识青眉子和他女朋友。”

白小园一下站定了。出门的人很多,雷迟这句话一出,周围好几个男人女人都齐齐转头望向他,神情惊讶。白小园把他拉到一旁,气急败坏:“青眉子不可能有女朋友!”

雷迟觉得她实在很有意思,忍不住笑了一下:“有的。我当年还没来总部的时候,在湖北处理过青眉子和他女朋友的一起案子。有人在神农架附近卖青眉子的签名,六百块一张,被青眉子的粉丝抓到我们那边。后来青眉子亲自来解释,那姑娘是他女朋友,签名都是真的。”

白小园目瞪口呆。

“我还有一张照片,是跟他们俩的合影。”

白小园立刻揪着他:“他女朋友什么样?”

雷迟:“我得吃点儿东西慢慢想。”

白小园服气了:“真的假的,你不要骗我,否则我真的放小猫挠死你。”

雷迟一脸认真:“你如果允许我今晚请你吃饭,我就告诉你青眉子女朋友和男朋友的事情。”

白小园完全愣住了,半晌才咬牙道:“走,去吃饭。”

两人离开音乐厅,远远看见秦戈和谢子京站在路旁,盯着不远处。

卢青来正与方才在研讨会上出现过的几个大拿聊天。

“怎么了?”白小园凑上去问,“卢青来又出什么事了?”

秦戈低声道:“卢青来左手无名指戴着戒指,他结婚了吗?”

雷迟在一旁听见,接口道:“卢青来没有伴侣,我查过他的人口档案。”

谢子京:“但那枚戒指不是装饰品。”

他做了个把戒指脱下来的动作:“他以前给我做‘海域’巡弋的时候摘过一次。戒指的内部刻着一个大写字母z,应该是为了纪念某个人的吧。”

白小园:“z?姓氏吗?周?”

秦戈和雷迟都是一愣,面面相觑。

“你不是要找大佬询问白噪音对‘海域’的影响么?”白小园忽然想到雷迟之前曾跟他们说过自己的目的,“连忙提醒。”

“不问了。”雷迟沉沉地说。他原本没想到负责那部分内容的主讲人居然是卢青来。

白小园见秦戈也神情古怪,便拍了拍他肩膀:“雷迟请吃饭,去不去?”

秦戈:“……不去,你们吃吧。”

谢子京:“那我去了啊。好难得跟我偶像一起吃个饭。”

秦戈:“你也别。”

他拉住了谢子京,对雷迟与白小园挥手:“下周见。”

白小园:“一起吧,好吗?”

谢子京也反应过来了,与秦戈以同样频率挥手:“拜拜。”

雷迟和白小园去得远了,秦戈才牵着谢子京:“走吧,带你去看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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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子京虽然在新希望读了四年书,但却从来没去过故宫,也没上过景山。秦戈和他登上景山的时候,恰逢金乌垂坠,暮色四合,整座城市被落日余晖扫成一片金黄,紫禁城的琉璃瓦闪动金光,惶惶然如同一片发光的梦境。

一群鸽子飞过,渐渐靠近西边,形迹愈发稀薄了。

天上铺着层层白云,鱼鳞一样紧贴穹窿。

谢子京第一次在这个角度俯瞰整座故宫,顿觉神清气爽,张开双臂吼了一声。

“每次站在这里都有穿越时空的感觉。”秦戈笑道,“好像随时能听到里面的人声马蹄声,还有敲更的锣声。”

“你以前常来吗?”

“和同学常常来。”秦戈笑道,“你记得言泓吧?他很喜欢逛故宫看展子,找不到人陪就拉着我一起来,看完了就去南锣鼓巷那边吃点儿又贵又不好吃的东西。”

但南锣鼓巷那边漂亮的小姑娘小伙子很多,言泓特别喜欢在那边活动,总说刚刚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位指不定两三年后就是红遍整个娱乐圈的一线大佬。

胡同里有人们的说话声,有自行车哐哐经过碾碎落叶的声音,王爷和文士们的故居大敞着门,堂前的王谢之燕早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我想带你看看我喜欢的地方。”秦戈看着天空之下广阔的城楼,“地方很多,咱们慢慢看过去,能看很多年。”

谢子京靠近了他,握住他的手。秦戈扣紧了他的手指,掌心皮肤摩挲的感觉温暖又暧昧。

“我也想带你去看我生活过的地方。”谢子京笑道,“可是你不喜欢吃煎饼馃子。”

秦戈:“除了煎饼馃子没别的了?”

谢子京:“有,很多呢,但早餐我就爱煎饼馃子,实在不行,一碗豆腐脑也可以。”

秦戈问他:“你以前住天津哪儿?还记得住吗?”

“记不清楚了,但还有一些街道的印象。”谢子京眯起眼睛回忆,“我爸妈常带我出门散步,走不远就是公园,春天的时候整个公园都是月季花,特别好看。我还记得那边有个瓷房子,挺有趣的,全都是瓷片。”

秦戈没去过,听他说了半天,渐渐也生出了好奇。

他想探索谢子京的过去。他想找到一个能够帮谢子京恢复混乱记忆,但又不至于让谢子京崩溃的方法。这很难,没有人做过。秦戈牵着谢子京的手下山,并不觉得害怕。

他们在南锣鼓巷里吃了一些贵且不好吃的吃食,坐地铁回谢子京的家。地铁上有年轻的情侣牵着手,几乎脸贴脸地小声说情话。他们也牵着手,谢子京低头刷手机,秦戈看着窗外掠过的地底隧道,心里有难得的平静安和。

“这个人你记得吗?”谢子京把手机递给他,“是你兔子特别喜欢的半丧尸人演员。”

“记得,他以前老演被人类爆头的丧尸,但是最近几年开始主演丧尸的故事片了,还挺卖座的。”

“现在在网络上被抵制了。”谢子京点开评论让秦戈看,“好多人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去死,为什么还要出来吓人和传播病毒。”

秦戈轻声叹气。

视频上的演员面对记者提问,不断地解释他们没有传播病毒,一直都在牢牢控制着病程发展。

【对,感染丧尸病毒就是患上了绝症……我当年才十九岁,医生告诉我这是一生都不可能治愈的绝症,而距离我彻底死去至少还有三十年的时间。】年轻的半丧尸人演员对着镜头说,【难道我这三十年里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混吃等死吗?我们也是要生活的。】

“雷迟说刑侦科的谢亮,就那个结了婚才感染的半丧尸人,儿子都上幼儿园了。”谢子京说,“挺好的啊,生活嘛。”

从他这里听到正儿八经的话,秦戈觉得十分有趣,忍不住笑了,重复道:“是啊,生活嘛。”

他笑着靠向谢子京,手掌愈发贴近。隧道灯光一道道掠过他双眼,谢子京一直盯着秦戈的侧脸看。

“今晚住我家吗?”他很轻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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