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后,拿到解药的悦宁赶回了洛阳,不料却晚了一步。悦宁到了洛阳才知道,几天前,乔峰已经带着帮里的众多人手前往无锡去了。
悦宁只能认命地继续赶路,好在这回沿途有丐帮弟子接应,总算是没有迷路。
悦宁日夜兼程,终于在这一日赶到了江阴。眼见明日便可到达无锡,悦宁终于松了一口气,住进了丐帮在江阴的分坛。
连日赶路,以悦宁的功力都觉得有些吃不消了,见有婆子前来询问是否要送上饭食,悦宁也便顺水推舟地要了一份。
岂料才吃了一半,便觉得手足酸软,浑身无力,悦宁一惊之下,想要站起身来,不料双膝一软,复又坐了回去。
悦宁连忙调运内息,想提一口真气,谁知丹田里竟然空空如也,一丝真气也无。
悦宁知道自己着了道,不由暗恨自己太过大意。
这时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悦宁面上不动声色,应道:“进来。”
门开了,进来了一位中年男子,一身儒衫,面目清雅,竟然是“十方秀才”全冠清。
悦宁此时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来平日里自己与乔峰交好,现在又一路追着乔峰而来,全冠清等人定然是担心自己会成为乔峰的助力,所以要先下手为强将自己解决了。
全冠清何等精明,进来时,先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见已少了大半;又见悦宁虽然面色如常,却在自己进房后仍然端坐并未起身,便知道悦宁已经着了道。
但他生性谨慎,并没有冒然靠近悦宁,只是站在门边向悦宁长揖:“浪姑娘连日奔波着实辛苦,眼下就请姑娘在敝帮好好歇息几日,敝帮上下定会尽竭力心接待姑娘。”
悦宁一听,便知全冠清已经看出了自己的破绽,也不再假装无事了,直接厉声喝道:“你待如何?”
全冠清仍然是一片风轻云淡:“姑娘放心,我等对姑娘并无恶意,只是近来敝帮出了些变故,为姑娘安全考虑,才请姑娘在此处略作停留,待事情一了,自会放姑娘离开。”
悦宁冷笑一声:“上一个想强留我的人已经被我爹丢进了长江喂鱼去了,全舵主是想与他作伴吗?别以为你一个丐帮舵主就会让人有所顾忌,区区一个丐帮,我爹还不放在眼里。”
全冠清依然表现的彬彬有礼:“姑娘放心,此事一了,全某便会去姑娘府上负荆请罪,想必令尊知晓前因后果定然会对今日之事有所谅解。”
悦宁见全冠清是铁了心要留下自己,沉下脸一字一句地道:“滚出去!”
全冠清见悦宁身着藕荷素缎交领短衫,系着十二幅月白绫裙,一双平日里未语先笑的杏眼此时盛满了冰霜,这般横眉怒目的样子竟也别有风情。不由得露出迷醉的神色,上前挽起悦宁左臂,不理会她的惊怒交加,轻声道:“想必姑娘此时多有不便,还是由全某送姑娘上床歇息了罢。”
悦宁恨不得立刻放出冰蚕把全冠清给咬死,奈何她现在全身酥软,全身一丝气力也无,连动动手指都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全冠清将自己抱起来放到床上,差点要喷出一口血来。
全冠清将悦宁放到床上后,为她盖好被子,见悦宁在灯下越发显得云鬂若雾,皓腕如玉,香腮似雪。
不由得伸出手来轻抚这欺霜赛雪的容颜,喃喃低语:“放心,过了明日,这丐帮便是我囊中之物,到时一切真相大白,别人自然也不会再被你放在心上。”
悦宁顿时觉得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上,这种冰冷粘腻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全冠清见到悦宁厌恶的神色,目光变得危险起来,他伸手摘下了悦宁发髻上的白玉簪。这支簪子由上好的羊脂白玉制成,雪白晶莹,触手温润,簪头包着作成祥云状的金丝,底下坠着一只指甲大小的小兔子,眼睛点着米粒大的红宝,极为精巧,是悦宁的心爱之物,时常戴着。
悦宁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全冠清拿着簪子把玩片刻,将它收进了自己怀里,着然后自我感觉良好地对悦宁微笑着说:“这支簪子先由我保管,等到日后全某上门拜会长辈时,自会奉还。”悦宁听得脸色一白,恨不得立刻挥剑杀了这个家伙。
好在悦宁来历蹊跷,小小年纪便武功卓绝,平日里吃穿用度均极为讲究,加上她在洛阳闹出的捉妖一事,让丐帮中许多人认定她是某个隐世名门出身。
眼下大事未成,全冠清哪怕再色迷心窍也不敢把事做得过了以至节外生枝。拿走了簪子之后,便放下床帐退了出去。少顷便有婆子进来,收拾碗筷,吹灭了蜡烛。
悦宁心里着急,不断试着运气调息,丹田里却始终空空如也。在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后,悦宁只能无耐地放弃尝试。
但在这样危险的环境里,悦宁却不敢让自己昏迷过去,幸好她自小便用了许多天材地宝调养身体,对药物的抗性远比一般人要强,在竭力与药性相抗之下,竟也保得一丝清明。
渐渐地,悦宁在药力的作用下陷入了半昏迷中,她的精神极度紧绷,而五感却不断放开。
她似乎开始进入一种奇妙的状态,她能感觉到,一阵极轻的风正从窗户的缝隙中吹进来,院子门口有两个人呼吸的声音,院子里有不知名的虫子在鸣叫。
慢慢的她的身体似乎泡在了温水中,暖洋洋的十分舒适,她的意识开始与夜色溶为了一体,四周的点滴动静都逃不过她的感知。
她就这样静静地听着晚风吹过树梢,看着露水落在花草上,看着月落星沉,朝阳初升。忽然心里一动,丹田里一丝细微的真气开始游走,消失的力气也回到了四肢之中。
悦宁又惊又喜的坐了起来:想不到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晋入后天境界,虽然真气未复,但行动已经无碍了。
能动之后,悦宁立刻从荷包里取一个小玉瓶,倒出几粒解毒丹一口吞了下去。这解毒丹对大部分的毒药药性都能有所缓解,几粒服下,虽然没能全部解了“十香迷魂散”之毒,却也回复了一部分内力。
想起昨晚全冠清说,今日便会起事,那想必他现在应该已经赶往无锡去了。
昨晚进分坛时悦宁与这里的弟子大都会过面了,并没有发现武功高强之人,想来全冠清要在无锡举事,也会把这里的人手调走一部分。这样看来悦宁要脱身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悦宁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冒险一次。她拿起桌上的茶杯摔在了地上,自己则闪身躲在了门后。
院门口的弟子听到声音果然进门查看,刚进门,便感到脖子上一痒,一股奇寒犹如冰箭,直向胸膛袭来,接着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悦宁从门后走出,看着地上全身都结了一层薄薄白霜,已经全无生息的弟子,取出寒玉盒收回了冰蚕,接着将大门用力一关,引得另一名弟子警觉地回过头来张望:“张小四,怎么了?”
可惜张小四正躺在地上,再也无法回答他了,那名弟子等了一会,见屋子里毫无动静,迟疑了片刻后,抽出腰间长剑,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他一推开门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张小四,顿时惊呆了。不等他有所动作,就感到脖子边一冰,一个悦耳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别动。”他立刻想到了死状诡异的张小四,顿时不敢在动弹。
寒玉盒子没有盖上,冰蚕的寒气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片刻后那名弟子便已经冷的发抖起来。悦宁将盒子稍稍移开了一些问道:“全冠清呢?”
那弟子哆哆嗦嗦地回答道:“全舵主四更天便带着弟子们启程去无锡了。”
“你们这里还剩下多少人?”悦宁一惊,接着问。
“还有弟子8人,分坛的副坛主也在。”哪怕没有被咬,那弟子被寒玉盒子抵着的半边身子也开始结霜了。
悦宁自己也不好受,毕竟现在她的内力不足,完全抵挡不住冰蚕的寒气。但为了得到分坛的情报,也只能勉强撑着。
问明了弟子们的分布位置,悦宁发现他们的位置十分分散,以自己现在的功力,将他们一一制服之后怕是就没有办法启程赶路了,思前想后,悦宁也只能出了阴招。
悦宁胁迫着这个倒霉的弟子带着自己避开众人进了厨房,让冰蚕吐了一口毒液在厨房的水缸里。
中午,厨房的婆子用这水为分坛的弟子们作了午饭,果然不过一会,吃了饭的人全部都中了寒毒。
悦宁在院中听到几声惨叫,只知道自己成功了。解决了看守自己的人后,悦宁前往副坛主处取回自己被缴的寄情剑。
谁知那副坛主竟然没死,他拼着最后一口气打了悦宁一掌,悦宁功力未复,行动不如平时敏捷,虽然尽力闪避但也受了些伤,直接喷出了一口血来。
反手一剑将垂死挣扎的副坛主杀死,悦宁顾不得疗伤,直接上马奔向无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