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比例不足,过几天再看吧先还不说买卖这事,单说心脏这东西,不是换个电灯泡那么简单,拧一拧就好。
没有专业的医生,没有专业的设备,是别想成功移植心脏的。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初秦点了支烟,想了想,下车去抽。
这个镇叫青鸣镇,镇子不大,今天刚好逢场,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人早散了,只剩下杂七杂八零散的垃圾,有种繁华过后的颓败感。
初秦没事做,干脆信步闲逛。
他心里有事,走路心不在焉地低着头,就没怎么看前方。
所以当他不小心和人撞在一起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道歉:“不好意思。
”
“走路不长眼睛的吗?”跟初秦撞在一起的是个中年男人,满脸横肉,凶巴巴地瞪了初秦一眼。
初秦皱了皱眉,但也懒得跟他起冲突,往旁边让了一点。
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了,初秦继续往前走。
“站住!”一个年轻的男孩冲过来,朝中年男人追去。
中年男人听到男孩的声音,拔腿就跑,男孩追得更急了。
初秦一愣,他对中年男人的印象不好,这男孩看着又挺瘦弱,他有点怕男孩会吃亏,下意识也跟了上去。
男孩虽然看着瘦弱,速度却不慢,很快就追上了中年男人,死死拽着他的手臂:“交出来!”
中年男人挣不开,另一只手抬手就扇了男孩一巴掌,男孩也不躲,继续跟他纠缠,固执地重复:“交出来!”
“住手!”初秦看他果然打人,忙加快速度,朝两人跑过去。
中年男人看他追上来,扔给男孩一个东西,转身跑了。
初秦刚好赶到,也不去管中年男人,上前将男孩扶起来:“你没事吧?”
男孩看了他一眼,把中年男人刚才扔出来的东西递给初秦:“还你。
”
初秦一愣,男孩递过来的是一个钱夹,很眼熟——像是他自己的。
初秦一摸自己的兜,钱夹不见了。
接过男孩手里的钱夹一看,果然是自己的。
想来,就是刚才跟中年男人撞那一下,被偷走了钱包。
这会儿中年男人已经不见了影子,初秦忙跟男孩道谢:“谢谢你。
”
男孩看他一眼,转身跑了。
“哎……”初秦想叫住他,但男孩根本不理他,很快转入一个小巷子,不见了人影。
“你别管了,他们是父子。
”旁边有全程围观的路人对初秦道。
“父子?”初秦更吃惊了,又担心起那小男孩来,“那他回去会不会挨打?”
看那男人的样子,只怕不会轻易放过男孩。
“挨打?”路人叹了口气,却又语气淡漠,“那是常态,放心,打不死的。
”
初秦微微蹙眉,想了想,问道:“刚才那男人叫什么名字?”
“怎么?”那路人看了初秦一眼,嘴角滑过一抹轻笑,“不服气?我听你的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劝你还是别惹事,那种无赖,什么都不怕。
”
“谢谢你的好意。
”初秦点点头,礼貌地问,“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
路人见他不知好歹,也懒得再说:“赖皮黄,整个青鸣镇的人,没一个不知道他的。
”
初秦也不再多说,直接去了派出所。
之前那女警正准备下班,看到他忙过来打招呼。
初秦问了一下,得知秦时屿跟陈所长还在讨论,便问女警:“你们镇上有个叫赖皮黄的人,你知道吗?”
“知道。
”女警点头,又有点惊讶,“怎么?你遇到他了?”
初秦便把之前的事情说了:“那人的情况你能跟我说说吗?”
女警对这种“知名度广”的人,还是了解的,便细细跟初秦说了。
赖皮黄叫黄师力,单身带着个儿子,烂赌好酒,坑蒙拐骗偷样样来,镇上的人都讨厌他得很。
但是他不要脸又不要命,当众脱裤子的事都干得出来,别人轻易也不敢惹。
他儿子叫黄豆,难得的是,黄豆有那样一个爹,却一点没长歪。
自己打工挣学费,还经常被赖皮黄剥削。
只要知道赖皮黄坑蒙拐骗谁的东西了,一定会想办法把东西还给人家。
因为这个,他经常被赖皮黄打,但赖皮黄还想靠儿子挣钱,所以也不敢真把他怎么样。
初秦听得心里发颤,黄豆看起来,顶多也就十四五岁。
现在他能挣钱了,赖皮黄对他尚且如此,在他小时候,还不知道受了多少罪。
初秦家里也不算富裕,从小就得省吃俭用。
但是家庭和睦,父母没大的成就,对儿女的爱,却是从来不留一点私心。
他不是没听说过虐待孩子的事情,但亲眼见到,感受又完全不一样。
还想再问点更细的情况,那边秦时屿和陈所长出来了,还有好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大家脸色看起来都不好。
秦时屿看到初秦,瞬间换上温柔的表情,快步朝他走过来,柔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跟秦时屿一起出来的人目光或多或少在初秦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秦时屿搂着初秦的肩向他们介绍:“我家属,初秦。
”
初秦身体僵了一瞬,他没想到秦时屿会这么坦然,他更想不到那些人会有什么反应。
秦时屿在他肩头按了按,那些人全都友好地打招呼,并没有人露出异样的表情。
初秦松了口气,这一天一直乱七八糟的心慢慢软了下来。
秦时屿跟陈所长他们打过招呼,就带着初秦从派出所离开。
“情况怎么样?”初秦整理了一下心情,问道。
“走吧,边走边说。
”秦时屿一直揽着初秦的肩,“现在的情况,跟我们想象得差不多,陈所长已经上报了。
这不是小事,会直接转给市局的刑侦队……对了,刘老师那边没有找到任何东西,我估计短时间内很难有结果。
”
事已至此,他们也没办法。
初秦没有多说,把赖皮黄的事情说了。
秦时屿听到赖皮黄偷初秦的钱包已经很生气了,再听到后面,眉头已经紧紧皱起来了:“你有他家地址吗?我们去看看。
”
初秦嘴角微扬,他实在不放心黄豆,可又想不出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他其实可以直接报警,把赖皮黄抓起来。
可是,抓起来关不了多久又会放出去,等他们走了,最后倒霉的还是黄豆。
现在秦时屿一眼看出来他的顾虑,还主动要求去黄豆家,不管秦时屿有没有完美的办法,初秦都觉得很温暖,也瞬间就有了信心。
对方根本不搭理他,还是那样笑着,听得人越发毛骨悚然。
初秦和秦时屿对视一眼,默契地牵手朝笑声发出的地方走去。
绕过一片花田,他们就看到旁边的田埂上坐着一个女人,笑声就是她发出来的。
女人四十来岁,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
脸上还算干净,但她手里抓着一把泥沙玩得正起劲,衣服和手已经弄脏了。
她一边玩泥沙一边发出笑声,她看起来像是不会笑,肌肉僵硬,笑得很勉强。
但她的表情却又很温柔,反正整个人看起来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可能这里有点问题。
”初秦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想上前跟她说话。
“我来。
”秦时屿急忙抢先一步,把初秦挡在身后。
他还没走到女人面前,就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喝道:“你们站住!不许伤害她!”
两人一看,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正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起来非常着急的样子。
秦时屿便顿住脚步,对小姑娘道:“小妹妹你别急,我们不会伤害她的。
”
可能是他的气质不太像个好人,小姑娘并不怎么相信他,还是飞快跑过来,张开小小的手臂挡在女人前面,警惕地看着他们。
秦时屿无奈,推了推初秦:“只能你出面了。
”
初秦先前还挺紧张,这会儿又忍不住好笑,蹲下来对小姑娘笑笑:“小妹妹你别怕,我是医生,不会伤害你们的。
”
初秦的气质果然更像个好人,小姑娘收回了手臂,却还是奇怪地问:“你们从哪里来的?来这里干嘛?”
“我们从a市来的,看到这里的花太好看了,所以过来看看。
”初秦温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她是你什么人啊?”
他们都注意到,这个小姑娘来了以后,那女人就安静下来,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温柔的表情来。
整个人看着不仅不诡异,反而散发着母性的光芒,像个慈祥的妈妈。
小姑娘挡在她身前的时候,她就伸手去拉小姑娘的衣摆。
小姑娘从兜里摸出一颗糖果,细心地剥了,给她喂到嘴里。
那女人却不吃,小姑娘又给自己剥了一颗,女人才笑眯眯地吃起来。
小姑娘一边帮她擦手上的泥土,一边回答初秦的话:“许阿姨当然是我阿姨。
”
这姑娘年纪不大,警惕性倒是不小,回答问题滴水不漏。
初秦看着她还想说什么,却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男人声音传来:“蓁蓁?你在哪儿?”
初秦回头一看,来的是位中年男人,戴着副黑框眼镜,看着特别眼熟。
“刘老师?”秦时屿比他先反应过来,但声音里也满是惊讶。
初秦这才想起来,这男人正是他们之前想找没找到的刘睿德老师。
居然会在这里遇到,真是太巧了。
初秦急忙站起来,也叫了声“刘老师”。
刘睿德先还没认出秦时屿来,一看到初秦,倒是瞬间想起来了:“初秦和秦时屿?你们俩怎么在这里?”
那叫蓁蓁的小姑娘也跑过来,投入刘睿德的怀抱:“爸爸,你认识他们啊?我还以为他们是坏人呢。
”
“哪里来那么多坏人。
”刘老师看起来心情不错,又对初秦他们歉意地笑笑,“这丫头被我惯坏了,你们别介意。
”
“没有,蓁蓁很可爱。
”初秦忙道,“我们路过,没想到会遇到您,太惊喜了。
刘老师,您现在住这里吗?”
听到他这样说,刘老师更高兴:“的确是惊喜,难得碰到,去我家里坐一会儿吧。
”
初秦和秦时屿当然没意见,蓁蓁却从刘老师怀里挣脱下来:“你们走吧,我再玩一会儿。
”
“行。
”刘老师也没多说,“注意安全,有事就叫爸爸。
”
刘老师在前面带路,看初秦他们在看那个女人,便解释说:“那位大姐精神方面有问题,也不会说话。
但是她对蓁蓁挺好,所以每次来,蓁蓁都会跟她玩。
不过,她对除了蓁蓁以外的人都有很大的敌意,所以不愿意跟我们回家。
”
初秦稍微松了口气,刚开始看到她和蓁蓁的关系那么好,还担心她和刘老师有什么关系,现在听说只是陌生人,才放心了。
虽然这有点冷漠,但他肯定不希望刘老师遇到那么多困境。
刘老师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其实,认真说起来,是我们欠了许大姐。
可是,我也没办法。
”
秦时屿看了初秦一眼,初秦点点头,秦时屿才道:“刘老师,初初现在是医生。
你要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可以说出来,说不定他还能出一点力。
”
“初秦你当医生了?不错,不错!”刘老师很高兴,先夸了初秦,才说出他们和那位许大姐的关系。
原来,许大姐是个来历不明的流浪者,早在刘老师还在a中教书的时候,她就时常出现在他们小区附近的公园。
许大姐怕生人,但她很喜欢蓁蓁,每次看到蓁蓁被抱出来,都会在一旁偷偷看。
刘老师一家一开始还有点担心,后来见她没有恶意,才放下心来,有时候还会让蓁蓁拿吃的给她。
蓁蓁两岁多的时候,有一次家长没看好,从小区跑出去,结果差点被车撞。
许大姐救了她,刘老师感激不已,想要照顾她,给她治病。
但是许大姐对大人很不友好,别人根本近不得她的身。
只有看到蓁蓁,她才会露出微笑。
于是,蓁蓁便常常陪着她玩,两人慢慢相处出感情了。
一直到去年,刘老师被学校开除,一家搬来这个地方。
走之前,本来想带上许大姐,谁知道那段时间许大姐却忽然无缘无故失踪了。
刘老师等不到她的消息,只好先离开。
后来他们还回去找过好几次,但一直都没有找到。
他们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蓁蓁却说,她肯定会来的。
果然,过了半年,她真的找来了,还瘦了一大圈,估计一直过得不太好。
刘老师的妻子想方设法给她做了许多好吃的,才慢慢把身体养起来。
不过,她好像更怕生人了,连蓁蓁都不能将她带回家,只能在外面找她玩,食物和衣服也只能带出来给她。
“看她的年纪,说不定以前也有个孩子,可能跟蓁蓁有相像的地方。
她多半是受到过很大的伤害,才会怕人。
”初秦说,“不过,我也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所以不敢随便下结论。
她这种情况,其实最好是进医院做个系统的检查,不过她怕人……这样吧,我下次带个心理医生过来,试试能不能跟她沟通一下。
”
他不断挤眉眨眼,生怕初秦看不出来他的好奇和暧昧。
初秦心里一喜,莫非是秦时屿来接他了?
他还故意矜持了一下,把手上的病例收好才站起来。
可明显比平时急促的脚步还是出卖了他,郑栖偷偷跟到门口。
初秦看着面前似曾相识的帅哥有点懵。
原来不是秦时屿啊……
“初秦哥?”乔元路看着他明显黯淡下去的眼神,心里开启疯狂吐槽模式。
至于吗?至于吗?
他好歹也是帅哥一枚,追他的人排成队好吗?要不要失望得如此明显?
明明才一天没见,一个不放心非要他过来当司机,一个就失落成这样子。
你们这么相爱,倒是早点在一起啊。
不过,心里再怎么吐槽,乔元路也不敢表现出来,依然笑得阳光灿烂:“我是乔元路,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记得。
”初秦终于把眼前这精英男和记忆中一头黄毛的非主流少年结合起来了,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你怎么来这里了?有事吗?”
“我下班路过,表哥说……”乔元路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到他们,才继续道,“让我捎你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