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方尖塔一样的水晶棺椁里”,似乎与杨馥看到的正八面体对立的金字塔形象不太一样,“‘圆月三叠’唤醒了我,然后我看到了生死参同契卷轴,但我被束缚于棺椁中,后来我才明白,那就是我。”馨宁在杨馥的告白下似乎放下了心中的忧虑,于是对杨馥说起来她醒来的经历。
杨馥虽然看过这个过程,但这是一种上帝视角,而且自己会把看到的东西和自己印象中的知识对应起来,这样才能理解。但就如同信息会在传递过程中失真,这种经过了翻译的信息也难免带有个人的主观色彩,这样他得到的东西在真实性上大打折扣。
杨馥的印象中是一个立体的金字塔水晶化为平面又变的更高级的过程。而馨宁的经历就简单多了,简言之,就像一个人醒来后睁开眼睛洗漱吃饭,当她发现自己需要醒来时,就像本能一样,先是复苏,然后利用手边的东西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步步做了下去,知直到真正苏醒化生。
“我在带着女儿们参观神殿的时候,在一个阁楼里得到了一段记忆”,这段经历看来是自己照料双子护卫期间的事。馨宁似乎在斟酌着用词,以便能使自己更准确的理解,“每个人都可以说我的祖国,但只有帝国的统治者才说我的帝国”,馨宁先是说了一段谚语一样的长句,对应自己的想法就是这句帝国主义者气场十足的话。杨馥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开始,但这显然不是馨宁故意的。
“我得到的是关于【国立魔法学园】院长,也是帝国公主的一段记忆。帝国公主似乎反对皇帝的扩张,尤其是利用战争征集国内力量用于扩张。这似乎很奇怪,我记忆中的魔法皇帝对过度扩张并无兴趣,他们在获得稳定的边界后会更致力于文化交流和发展民生,如果需要一些其他的东西,贸易会是最优先的选择。魔法皇帝对于自己力量的使用十分谨慎,所以说当他们选择了‘皇帝’这个称号之后,其它有实力却不组建政权的施法者和战士会用神圣或者贤者这一类的名号。”
从馨宁的记忆来看,魔法皇帝更像睿智的研究者而不是对权利渴望的政客。
“我的妹妹,导师在你5岁的就已经离开了,他留下的化身只能陪你到18岁。这支‘爱丽丝的神秘’等你决定了你的道路的时候就喝下它,这是你的哥哥唯一能做到的了。”馨宁用一种统治者的语气很温柔的说着,杨馥明白这是在重现那段画面。同时形成的还有一种感觉,只是这种记忆好像不能共享。
“导师那么强大,他不会死去的。”听着像是一个孩子因为失去的最爱的糖果而在无理取闹一样。
“他没有选择‘永生’,导师曾对父皇说过,‘死亡和新生都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他不会拒绝死亡的到来’,所以,13年前导师就离开了。父皇说过导师是时间一系的施法者,他只是回归,回归于时间本身。”一个中年男人宠溺的说着,似乎可以感觉得到,他在揉着小女孩的头发,并把它弄得乱糟糟的。
“我不信,你也是,父皇和导师也是,他们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可他们都失信了。”
“他们失信了!!!”一个小女孩用怒吼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乖,别生气啊。”男子的声音更加温柔,“这是导师留给你的星象仪,等到你真正明白了,就打开它吧。你的爱意会得到报偿的。”
“我,我,我,……”女孩似乎被说中了心事,支支吾吾的没有否认。
“我的妹妹,你既然不喜欢战争,那么就去继任导师的院长职务吧,魔法学园已经13年没有迎来真正的主人了。这块水晶是炼金造物——一只空间恶魔,用心的培养它吧。”随后男子好像离开了,馨宁也没有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记忆就能共享了,似乎刚才那位魔法皇帝不允许别人模拟他的影像。
少女在学院里开心的过了四年,帝国的边界也扩展到了自然边界,周围有足够的缓冲空间,没有其它国度。战争就这样突兀的来了。
大量空间门出现在帝国首都的上空,然后一个巨大的封印笼罩住整个帝都,足有数百公里方圆。帝**队随即展开反击,大量的伤亡在双方交战之初就已出现,不到一天的时间,整个封印内如同炼狱。
最终出现的是记录在王宫殿前的类似华表一样的水晶柱子里的影像。
“你们看,这是我的帝国,也是我的祖国,我的战士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一个模样看不太清楚的男子似乎对着远方说些什么。
“我不想知道你们想找什么,你们毁灭了我的国家,你们的力量足够强大。”
“我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统治者需要有统治阶级的觉悟。”
“这个国家的统治阶级只属于她的人民,你们永远不会明白。”
“帝国终究会毁灭,但人民的国家不会消失。如同生命的延续,薪火相传。”
“我的导师说过,生命有开始就有结束,死亡终究会到来,但不值得恐惧。因为这是已知的,也是可知的。我的一生,无怨无悔。”
“我的一生,无怨无悔。”
如同咏叹调一般,一个高大的男子模样对着远方独自述说着自己的心,但是毁灭者似乎不想说什么。
接下来的景象就像风吹沙一样,整个封印内的一切如同时间被加速了无数倍,化为尘土,化为流光,变成了一个沙漠一样的东西,所有还在战斗的战士犹如被擦去一般,一切消失的干干净净,甚至那些封印上空的传送门也开始迅速坍塌。
“我的妹妹,我也爱你,愿你能在时光中追寻幸福。”似乎有一句话从遥远的风中传来。
影像到这里就结束了,最后的结局让杨馥想起了生命之树下,自己面对馨宁化形的时候,那种白驹过隙流光飞逝的经历。
接着是另一种体验,一个到处是镜子的空间,一块水晶迅速穿行,里面包裹着一个女孩的样子。
“这是多重镜像空间折射,一种用于逃脱的空间法术,可以规避次元锚这种十分有效而且常用的定位干扰传送方式,而且不受空间阻隔的影响,即使是空间断层。”好像是谁在解释一样,突兀的出现在自己脑海里。
然后这块水晶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个女孩也醒了过来。似乎慢慢知道发生了什么,女孩从一个链坠取出一个浑仪一样的东西,有点像教学用的地球仪那样大小,不是金属的,似乎是由光组成的,支架如同角弓,底座像是一把剑。然后是一支如同沙漏一般柱状水晶样子的瓶子,一个有着六根银色柱子支撑的六棱柱水晶,两端的面像是刚刚在书架那里看到的砂轮一样内外交错旋转的圆盘;里面金光闪闪的景象就像是朝阳下的潮水,带着点点流光。
女孩一直在很伤心的哭,那个不住蜂鸣的水晶似乎想安慰她,女孩的泪水滴在沙漏上,慢慢融入到水晶柱中,然后就见到那个女孩逐渐化为流光,消失在星象仪中,而这个星象仪也随之不见了。
这个空荡荡的空间开始出现日月星辰的演化过程,一块水晶躺在世界中央,渐渐长大,最终成了杨馥见到的那种正八面体的样子。虚空世界的规则也来越完善,就像宇宙的演化,群星出现,然后勾连牵引,逐渐统一成一个完整的体系,中心变成了银河系那种漩涡一样的棒旋星系,也就是说中心类似枣核一样的织梭形状。
而那块正八面体的水晶也开始以对称面为轴,上半部分顺时针旋转,下半部分逆时针旋转,然后就像一个双星系统的恒星相撞一样,旋转面涌出耀眼的白光。如同一面玻璃墙,两侧对称分布着整流罩一样的东西,像是两个底部相连的巨碗,而白色的光墙渐渐变成了一个透明的平面,两个整流罩似得东西渐渐看不到了。
这个地方和杨馥刚进入神殿时看到的景象类似,一望无际的悬空玻璃栈道,不同的是一个由无数条石搭成的巨大塔基散发着蓝色的幽光,整个基盘是方形的,上面放着一个棺椁一样的白色匣子。
杨馥感觉自己好像漂浮在空中,浑身上下不着力。
时间慢慢流逝,杨馥一直等待化身馨宁的水晶出现,但什么都没有。
然后,偶然的一天,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登上了石塔,在白色棺椁面前说着什么。
杨馥极力的想靠近,然而无论怎么努力,依旧如此遥远。
之后的事情就是每隔一段时间,这个男子就会出现,吐出一颗内部星光闪烁的黑色小球悬垂在白色棺椁上方,然后白色棺椁的光芒就会明亮一些。
直到有一天,黑衣男子带着一块方方正正如同印章一样的东西又出现了。
这次黑衣男子没有直接登上塔基,而是站在塔前一个有着流动波纹一样的透明石板上。
随后黑衣男子吐出了那颗黑珍珠般的小球,这次小球没有悬垂在棺椁上,而是融入那枚印章,接着整个世界如同苏醒,印章也随之消失。黑衣男子微闭双目,头颅低垂,一动不动,似是入眠。
杨馥担心地看着,害怕这个男子就这样逝去。
很久以后,黑衣男子轻轻叹息,然后拾级而上。
在杨馥的记忆中这个黑衣男子应该隔了3次没有来。
这次这个男子在白色棺椁前一直坐着,就在杨馥都觉得倦怠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声音,“冕下,我将离去。众神时代以来,主神大都选择了离开。冕下,我将离去。”然后杨馥看着慢慢化为流光的黑衣男子,一句若有若无的叹息充斥着整个世界,“守护需要无尽的光阴,冕下,愿你与我同在。”
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充斥心头,瞬间种种交代遗言般的体会覆盖了杨馥思维的每个角落,犹如溺水。
而后泪水如同泉涌,这种错觉突兀地出现。白色棺椁化成一个淡淡的身影,追逐着那道黑色流光,一阵响彻云霄,振聋发聩的轰鸣声滚滚而过,就见白色疏影缠绕着黑色流光,如同盘龙绕住的黑色流光震颤着发出喜悦的鸣音。
到这里一切都消失了,慢慢的整个空间变得像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巨大的书架逐渐出现,漂浮着船一样巨大的书也开始出现。
无尽的时光中杨馥开始变得无聊,他无法出去,也无人交流。
直到有一天,地震一般的颤动惊醒了他。
一个身着星光法袍的男子悬空而立,对面云层涌动、光影绰绰,男子用法杖撑出一个巨大的光罩覆住地下的一株树苗,一株不到5公尺的有着巨大枝干却没有几片叶子的树苗。明明是棵树,但是看到它的时候,杨馥脑海里浮现的总是幼苗这个概念。
“林檎虽是古秦圣地,但现在已成废墟。遗忘之地不适合她的成长。”那个施法者一样的男子说道。
“她?应该指的是那棵树吧。”杨馥心下暗想。
对面云层涌动,没有回音。
然后一重重方阵开始出现,层层叠叠直入云霄。
一个类似百人方阵的战阵却让杨馥产生绵延无尽的错觉。白黑交错的影子手执长戟,虚空舞动,一种破碎世界的错觉开始出现。如同冷兵器时代的步兵方阵,影子战士挥戟向前,好似乌云压城。
那个男子虚空而划,宛如银河分割天孙河鼓、参商永离一般,对面的战阵看似无限接近却永不可达。
男子摘下手中的戒指,然后戒指放大如同幕布,卷住树干后消失不见。
似乎是这个举动激怒了天空中的战士,数百个战阵开始集结,由百人方阵变为万人大阵,然后又变为九重重叠的立体战阵,横刀立马,重重戟影跨越星河,横贯而至。
男子狼狈不堪的扔出法杖,空中开始出现无序的波动,整个空间画面就像定格成一幅画,然后有人卷起这幅画,瞬间一切消失的干干净净。
“照顾好她”。
似乎是对自己说的?杨馥想到了那副画上,一个施法者望着天空,似乎是在看向自己。
不是定位那些影子战士,而是看向自己?
杨馥仔细回顾了一遍,这个方向没有战阵,真的是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