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警铃大作(1 / 1)

订阅率不足,需要补订阅再顾不得许多,喘着粗气快跑了过去:“来了!”

“每人200,先在表格上登个记,然后过来领钱,排好队。”坐在棚子里的工作人员喝着冷饮,懒洋洋地眯眼打量着这群人。

庄笙垂着眉眼,用手拢了拢还在滴汗的刘海,排在队伍最后,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喝了两口水,还是觉得口渴。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是个群头——剧组发群演工资的负责人,管着四十位群演,群头姓刘,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满脸横肉,大家都喊他刘哥,道声谢就走,不敢多说一个字。

庄笙是最后一个领工资的,从刘哥手里递过来的钱也浸着对方手心的汗。庄笙离得近闻到对方身上的汗臭味,不知怎么就一阵反胃,她手指剧烈地颤了颤,才忍住没有当着对方面呕吐。

“今天怎么这么慢?”刘哥用一双怎么看怎么凶的眼睛望着她,这么多的群演他不可能一一记过来,只是眼前这个在剧组呆了不短的时间,而且吧……

刘哥多看了她一眼,喉咙不自主地吞咽了一下。脸蛋嫩得出水,二十岁不知道有没有出头,宽松白t遮掩不住的窈窕身材,就连样式普通的牛仔裤穿在她身上也清新得不可思议。长发乌黑鼻梁挺翘嘴唇湿润,就连此时脸上泛出不正常的病态苍白都让人我见犹怜。

他冒犯的眼神让庄笙更加不适,头晕目眩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定下心神,把皱巴巴的红色钞票接过来。摸到厚度的时候她眉头皱了一下,手指往上一搓,留下了一张在对方手里。

“工钱是二百,刘哥,您给多了。”

“啊,是么?”刘哥根本没放在心上,见她脸越来越白,汗如雨下,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去触碰,“你脸这么白,没事吧?”

胃里翻江倒海,巨大的心跳声鼓噪在耳边,仿佛要破体而出,庄笙再也忍不住,冲向了离这儿起码有五百米远的洗手间方向。

刘哥啐了一口,“装。”

“走了,收工了收工了。”打发走群演,他和其他几个群头勾肩搭背地去大排档撸串儿,剧组的演员不管是大牌小牌,连群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几个场务还是收拾器材。

庄笙两手撑在洗手间的水池边沿,精疲力尽地抬起脸,干呕没呕出个所以然,额上早就渗满了细密的汗珠,一开始苍白的脸色现在转换为病态的干红。

手探了探自己的额头,体温不正常的高,应该是中暑了。

从随身的背包里翻出来一条干毛巾,用水打湿,自己靠着墙捂了会儿,等感觉头晕没那么明显了,缓步移着从洗手间出来。

两边高大的树木如同站岗的卫兵,周遭却闷热得透不进一丝风。庄笙混乱的大脑里理着一会儿回家的路线,先往北走七百米,到xx站牌,然后坐x路公交,步行八百米。

刚走出去两百米,猛烈的一阵头晕袭来,差点当场晕倒,靠在最近的一颗电线杆子上,她咬了咬牙,从兜里掏出前年新换的一部智能机,滑动解锁七八次都没解开。

庄笙深吸一口气,杏眼圆睁,狠命儿瞪着手里的手机。

再不开我就把你换掉,再不开我就把你换掉,再不开我就把你换掉!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手指一滑,主界面弹出来,开了。

庄笙满头大汗地心中骂道:欺软怕硬的玩意儿,早晚把你换掉。

屏幕跟着一黑。

庄笙:“……”

这他娘的是成精了吗?

一分钟后,庄笙点进了一个名叫滴滴打车的软件里,她是在网上看到的这个软件,听说这个比出租便宜,她喘匀了气,一边祈祷着手机精不要发脾气,一边输入了目的地,叫车。

大概过了不到一分钟,手机就响了一声,她还没来得及看清车牌号,手机就罢工了。

“……”

鼓捣了半天,漆黑的手机屏幕在庄笙的求爷爷告奶奶声中重新亮了起来,她的眼睛看向车型和车牌的同时,耳边响起了喇叭声。

没吃过猪肉也听过猪叫唤,这喇叭声一听和普通的车不一样,庄笙抬起头,一辆骚黄色的兰博基尼跑车停在了面前,还开着大双闪。

“嗨,你叫的车吗?”敞篷跑车里探出张戴着大墨镜的女孩儿的脸,嘴角自然上翘,上半张脸几乎全遮住,看不出样貌俊不俊,只是声音听起来年轻得过分,庄笙甚至怀疑她是否成年。

庄笙看了看手机上的信息,和面前的车对上号:“对,是我。你是楼……师傅?”

对方扑哧一笑,连笑声都洋溢着青春的活力,明明遮挡了大部分的样貌,唇角的那一抹笑容顶得过头顶的艳阳,灿烂得不可逼视。

“楼师傅哈哈哈哈。”

她奇低的笑点让庄笙从短暂的失神中惊醒,不禁微恼。

“我喜欢。”对方笑着开了门,“上来吧。”

庄笙却站着不动:“冒昧地请问一下,楼小姐成年了吗?”她也意识到方才那个称呼有多尴尬,只是她脑子不清醒,现在才回过神。

“我还是喜欢你叫我楼师傅。”姓楼的女孩儿嘻嘻笑着,脾气似乎挺好,抬手从兜里摸出,给她看,“没成年这个平台是注册不了的,放心好了。”

庄笙看清了对方的出生年月:“……”

刚成年一个月,想必这个驾照也是刚拿上的。顺便还看清了对方的名字,姓楼,名宁之,听着挺斯文。

“现在可以上来了吗?”楼宁之收回,催促道。

庄笙拉开门上了车,熟练地系上安全带,目视前方。

开着豪车拉滴滴,家里不是有钱就是特别有钱,听口音是本地人,无疑是个二代了。庄笙眼观鼻鼻观心,也就是这么一想,闭目养起神来,同人不同命的事儿多了去了,她要一件件一桩桩的计较过去,成天就剩下生气了。

二代车里放着音乐,高级音响很震撼,听的却是一首耳熟能详的老歌: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

如果没有遇见你

我将会是在哪里

日子过得怎么样

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许认识某一人

过着平凡的日子

不知道会不会

也有爱情甜如蜜

车里放着香薰,闻起来很淡,不刺鼻,对于现在头昏脑涨的庄笙来说,很具有舒缓作用。她轻轻地嗅了一下车厢里的香气,想辨别那是什么气味,身边的二代开口了。

“我今天刚拿到手的驾照,你是我的第一个客人。”

“嗯?”庄笙撑开眼睛,疑惑地眨眨眼,所以她应该感到很荣幸吗?

“我就是跟你说一下。”二代两手握着方向盘,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哦。”庄笙道。你是想给我显摆一下吧小孩儿。

“你都不怕吗?”

“怕什么?”

“我技术不好。”

“不啊,开得挺好的。”

“你这个人。”二代不说话了,薄薄的唇瓣抿着。

“嗯?”庄笙感觉好了一点,听见她略带赌气的语气,转过脸去看她的侧脸,女孩儿皮肤很白,光线一折射便发着亮,长发贴着精致的下颔线条,盈在锁骨窝里,给人很温暖的感觉。

顺着锁骨往前看,纤长白皙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赏心悦目,庄笙连胃里的恶心都快感觉不到了。

“没什么。”二代不接茬儿,腮帮子微微鼓起。

庄笙不动声色看了她一会儿,收回了视线。

音乐声被手机铃声替代,二代给自己戴了个蓝牙耳机,接起来,没听两句,岁月静好变成了满眼戾气:“让丫等着,我马上到!不给丫点教训,就不知道这一亩三分地谁才是老大,还狗哥,玩儿勺子把儿去吧!”

车身一个急停,庄笙因为惯性差点栽出去。

“不好意思啊,我有点儿急事儿,这也快到了,车钱我给您免了。”二代开始翻各种兜各种车里能藏钱的地方,庄笙目瞪口呆地看她弯腰从夹缝里抠出个钢镚子来。

她穿的短袖,因为这动作下摆上滑,露出一大截雪白曼妙的腰线。

庄笙喉头往下滚了一下,眼睛不自在地往别处瞟。

“三十块六毛,六毛我没有,给您凑个整,三十一。”二代一股脑把零的整的都塞她手里,开了车锁,双手合十,“我真有急事儿,您多待见。”

快送到家,还给退了全款,庄笙没理由不接受,微微点下头,推门下车了。

引擎轰鸣,二代麻溜儿调转车头,甩庄笙一脸车尾气,她摇摇头往家的方向走,脚跟踩在棉花上似的,她还没反应过来,头顶就天旋地转。

二代一脚油门出去,打眼一瞥,看见后视镜里一个人影缓缓地栽倒下去:“!!!”

楼宁之很是纠结了一会儿,一脚急刹,把车子停在原地,下车往回走去。

“小楼总,楼总?”耳机里狐朋狗友呼唤着她。

楼宁之给他们吵得脑仁疼,暴躁道:“别嚎了,再嚎我不去了。”

对面蓦地鸦雀无声。

“喂。”她摘下耳机警惕地走近两步,望着那个一动不动倒在地上的人,手指将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勾下一点,好看的眉头蹙起来,纳闷地想:我这是被碰瓷了吗?

完全没有感觉到对方被扎穿的心,语不惊人死不休。

庄笙:“……”

忽然就气来了是怎么回事?

楼宁之又叭叭叭不停地按喇叭:“滴滴吗滴滴吗滴滴吗?”身边呼啸过好几辆车,楼宁之催促道,“走吧走吧,我请你吃饭,对了你吃饭了没啊?”

“没有。”庄笙也不知怎么,方才的冷硬顷刻间化解得无影无踪,下意识就回答了她。

楼宁之:“那不就得了,遇到了就是朋友,何况咱俩两天遇见三回,北京城人这么多,这得是多大的缘分啊。”

楼宁之一脚刹车把跑车停在了她侧边儿,长发被夜风撩起,光线里迷离的侧脸惊人的帅气。

庄笙愣住。

楼宁之:“上来啊,趁着人交警还没过来给我贴条儿。我这新手上路,不好在警察叔叔那里留下坏印象。”

庄笙:“……”

啧,看不出来她还这么遵纪守法。

半分钟后,她已经在副驾驶坐好并系好了安全带。

楼宁之没心没肺地笑说:“这才乖嘛。”

庄笙心里腹诽道:小屁孩儿。

嘴上却没反驳她,只因为楼宁之的语调里有一种很轻的宠溺意味,虽然只是她想象中的。她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快消了气,大抵就是败在了对方的没心没肺上,和她置气不值当,因为置气半天,人家根本就发现不了你在生气,只能把自己气个半死,以后长点儿记性。

以后?

庄笙兀自愣了下,想什么以后,她那样地位的人,哪里会有什么以后,趁着现在能看见的时候多看会儿吧,也许这就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庄笙转过脸来,装作看风景似的四处环顾,每次望到楼宁之那个方向就很短暂地停留一下,用力地将对方的面孔留在自己的记忆里。

没心没肺的楼宁之自然什么也没发现,她耳朵上挂着耳机,和上次一样,对方在催促,她脾气暴躁地应好。庄笙有些纳闷,为什么楼宁之对她从来没有这么坏脾气过。

其实很好解释,第一个可能是她和自己不熟悉,第二个可能就是自己对她来说是特殊的。庄笙不是个自作多情的人,放在平时,她肯定想都不想排除了第二个答案,但是她现在心里有点儿什么,心里一直在这两个选项中做着艰难的角力。

她想得太过专注,错过了两次楼宁之看向她的眼神,也忘记了再次跟对方澄清,她的名字,是笙箫的笙,乐器,而不是十二生肖的生。

楼宁之也纳闷:这小美人怎么理都不理她。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酒吧附近,找了个停车位停下,下来步行。这儿是条有名的酒吧街,楼宁之抛着车钥匙玩儿,轻车熟路地钻进了一间酒吧。

庄笙临进门前,看了一眼酒吧的名字:“……”

这么巧?

楼宁之往里走了一段,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回头一看,跟在自己后头的人落后了好几步,她退回来,一把牵住了庄笙的手:“发什么呆,我差点儿没找着你。”

楼宁之的手很软,又软又滑,那是从小娇生惯养才能养出来的一双大小姐的手。

手心传来的热度让庄笙一愣。

她觉得她今晚上一半时间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都是在发愣状态。

不用楼宁之说,庄笙一眼就注意到坐在豪华卡座里的那些和楼宁之差不多年纪的公子哥儿和千金小姐们,二代们东倒西歪地坐着,桌上堆了一大摞的空酒,这群人已经喝了不少了。

楼宁之本来想吊儿郎当地晃过去的,奈何手上牵着个人,影响她发挥,只好端端正正地走了过去,一身懒骨头十分不得劲儿。

“老大来了,快给老大让个座儿。”

“老大旁边那个是……”

“不是嫂子吧?”

一群人闹哄哄地起哄,楼宁之踢开了一条企图从北京抻到上海的腿,在对方的假样哀嚎中,横跨一溜大腿,大爷似的坐在了最中间。

她长叹了口气,整个人没个正形地歪在了卡座上,舒服极了。眼睛一眯,瞧见坐在半圆沙发最外边的庄笙,楼宁之把自己身边的小弟一号一推:“你快起开,给蝴蝶让个座儿。”然后高兴地朝庄笙招手,“你离我那么远干吗?过来挨着我坐呀。”

小弟一号委屈,庄笙则是一脸懵逼。

说实话她看到这儿这么多人就后悔了,这些人和她的生活都离得太远了,那种和繁华都市的隔阂感,在这些人身上感觉得更加鲜明。

她摇了摇头,即使这儿有楼宁之在,她也打算告辞了。

只是那句“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堵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她这一下没说出口,楼宁之就没再给她说出口的机会。

楼宁之虽然骄纵,但是待人接物还是懂的,庄笙是她带来的人,断然没有让人家到一边坐着,她自己嘻嘻哈哈玩得痛快的道理,于是她不高兴道:“你过不过来?”

庄笙还在犹豫。

楼宁之已经站了起来,一副“山不来就我我便来就山”的架势,在座的一圈儿二代都盯着庄笙看,目光里仿佛带着无声的责备。

人家都是出来玩儿的,你在这儿瞎矫情什么。她想。

庄笙迈开长腿,赶在楼宁之过来之前,坐在了小弟一号给她让出来的位置上。楼宁之眉开眼笑,勾着她的肩膀,跟大家介绍道:“这个是庄生,我朋友,都认识一下。”

小弟们还等着她介绍更多的背景,比如她家里都是干什么,爸妈又是哪个大佬,可楼宁之说完就没下文了。看她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

二代们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目光,小弟一号被推出来代表大家发问,笑嘻嘻:“人干什么的你总得说一下吧?”

“那个……”楼宁之挠挠头,想起来她上午在片场看到的装束,“演员吧。”

“噢噢噢——”二代们又起哄,凭借他们丰富的联想力脑补了一出霸道二世祖包养小演员的戏码,小弟一号更是从昨天的电话里听到了某些暧昧的声响,于是想得更多。

小弟一号:“老大你昨天下午是不是跟这位庄小姐在一起?”

楼宁之:“对啊。”

她昨儿拉人家滴滴来着。

小弟一号暧昧地笑:“好嘞。”

楼宁之拍了他一巴掌:“想什么呢,一脸淫|荡。”

小弟一号冲她竖了竖大拇指:“没想到您好这一口,怪不得学校里那么多帅哥追你你都不稀得搭理人家,嘿嘿嘿。”

楼宁之:“???”

把话说清楚,她干什么了,好哪一口了?

小弟一号保持着“淫|荡”的笑容,跟身边的人咬耳朵,一个传一个,大家看向楼宁之的目光都透着诡异的兴奋。要知道他们都是一些刚成年或者临近成年的二代们,虽然嚣张跋扈了一些,但是家里对于两性之间的活动项目管得很严,大多数人还是空白状态,少数几个也是开了个青涩的荤,只有楼宁之,一成年居然找了个包养对象,还是个小明星——他们不认识庄笙的脸,但是根据主观想象,将对方定义为了小明星。

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们打量起庄笙的目光便不一样了。要不说老大是老大呢,眼前的小明星绝对是纯天然的,他们都文化课不好,说不出华丽的形容词,就是觉得很好看。

楼宁之听不懂,不代表庄笙听不懂他们的打趣。这种事情她见得很多,和她一起的群演,今天还在演背景板,明天就攀上了高枝儿,去了别的小剧组演配角,要是运气够好,还能直接担纲女主,可谓一飞冲天。就连她自己,也没少人给她塞名片,那些东西都被她转头丢进了垃圾桶。

如果给她塞名片的是楼宁之呢,自己还会拒绝她吗?

她没来由地这么想道。

搭在她右边肩膀的那只手忽然变得烫人起来,庄笙僵住,左手拿起了桌上开了口的啤酒,喉头滚动,仰头灌了一口下去。

让楼宁之莫名想起来一个词:口嫌体正直。

“没有为什么,”庄笙轻轻地吸了两口气,赶快把自己的真实表情伪装在温良恭俭让的外表之下,“这又不是我真名。”

楼宁之虽然只见了她几次,但还是察觉到这可能是一次难得见她失态的机会,楼三小姐向来非热闹不凑,非事不搞,怎么会轻易放过。

“那就小笙姐姐,笙箫的笙。”楼宁之不但要搞事,还熟练地使用了技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如果这套不是用在自己身上,庄笙肯定会给她鼓鼓掌并且大力夸赞一顿,然而她此刻的心情,只有在心里爆了句粗口才能稍稍平复。看小说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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