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水之欢过后,男子掀开帷帐而出,征服了一国太后,脸上自是挂上了一副志得意满。
没臧黑云从后环抱住男子,身上依旧未着片缕,“耶律,就在这里宿下吧。”
这被称作男子,正是耶律洪基。
耶律洪基抚上叠在自己胸前的一双素手,手上稍用力,将没臧黑云推开,起身穿戴起来,“承蒙太后盛情邀约,该来时来,该走时亦该走。”留宿?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局等着自己,若被人撞破此事,恐怕一世英名毁了不说,若没臧黑云跟着反咬一口,他岂不是要以死谢罪,以全两国友好。
没臧黑云随手披上件衣裙,也从床上起身,“哀家今日见了那耶律纳阡,哪里有帝王气度,不知辽帝怎会有意立她为储君。”
耶律洪基系衣带的动作停滞了一瞬,“此事不劳太后挂心。”
没臧黑云踱步到耶律洪基面前,柔若扶柳地捋了捋长发,柔声道,“我知道赵宗实与你交易,你得江山,他得美人。”
耶律洪基淡瞥了她一眼,不欲多言。
“我若是你,可不会这么放心。若这空隙里,耶律纳阡同赵宗实感情生变,岂不是随时回去与你争位。”
耶律洪基衣衫整理得妥当了,绕过没臧黑云打算离开。
没臧黑云却一个闪身,依偎进耶律洪基怀中,耶律洪基停下脚步,没臧黑云得意地低低笑了两声,继续道,“就算这一切顺利,赵宗实娶了耶律纳阡,你顺利登上了皇位,可耶律纳阡这颗大辽明珠对朝堂、对民众的影响力还在,赵宗实若北伐攻辽,这耶律纳阡便成了最好的旗帜,边境上,守将直接大开城门兴许也是有的。若再拿这耶律纳阡曾经是辽帝属意的储君构陷你篡位,这大辽的江山岂不是轻轻松松落入了这夫妇二人手里?”
耶律洪基细长的眸中闪起凛然的光,“那太后以为如何?”
没臧黑云一个转身,从耶律洪基怀中走到桌边,斟了一杯茶,送到唇边,浅抿了一口,“若是哀家,那定是要斩草除根,才安心。”
耶律洪基端肃的脸上漾起一抹调笑,“赵宗实几次救了你儿子,你却在恩人背后捅刀子。”
没臧黑云如铃声般笑开,“他所做的是为了大宋,我所谋是为了西夏,有何冲突?”
“你是怕辽宋联姻成盟,西夏会遭两国合攻瓜分,所以使了这出离间计。”耶律洪基眯起眼睛,看着没臧黑云,似想要把她看穿的模样,看看这妇人心究竟有多歹毒。
没臧黑云又是一阵发笑,“没错啊,就是离间。明明你我才是共同利益体,你们本不应联手。杀了耶律纳阡,哪里还需要他赵宗实助你登位。”
耶律洪基笑看着没臧黑云,“你果真不是一般女子。”
没臧黑云暧昧地回望着耶律洪基,眼睛里泛起魅惑的波光,“是啊,我会使的不止离间计,还有……美人计。”没臧黑云说着玉臂揽上耶律洪基的脖子,任凭披在身上的衣裙滑落。
耶律洪基眼眸中**大起,扛起没臧黑云又入了美人帐。
这一幕幕尽收梁上人眼底,赵宗实一早便知此行蹊跷,早已四处安插了暗线。
暗卫起身欲走,却被人一剑穿喉,眼睛未来得及闭上便断了气息。
赵宗实和楮宁深夜未眠,同坐在赵宗实屋里对弈,两人一说起贺鸢和稽佘今晚之事,方知这是一段三角恋,楮宁哀叹不断,棋运也差了些,连输几局。
“不玩了不玩了。”楮宁把手里的棋子统统扔回棋盒,“今晚运气不佳。”
“是你心不静。”赵宗实把棋盘上的棋子,一个一个捡回棋盒,从容而波澜不惊。
楮宁满心焦躁之余,倒是想起了另一事,“对了,宗实,梁端怎么在西夏做了国相?”
“他想复仇。没臧黑云想摆脱没臧讹庞的控制。而我想控制西夏。”赵宗实简短地解释道。
楮宁瞬间明了,梁端借着没臧黑云与没臧讹庞的不和,入朝为没臧黑云做事。有前朝驸马的身份在,加上没臧黑云的提拔,自然轻而易举与没臧讹庞平起平坐,朝堂上也不会有什么异议。而没臧黑云自以为利用了梁端对没臧讹庞的恨,却不知梁端实际上是为赵宗实做事。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楮宁赞叹地看着赵宗实。
赵宗实抬头看了一眼楮宁,“不要太崇拜我。”
楮宁嗤鼻,又问道,“那李谅祚跟太后关系如何?”
“李谅祚如今最信任的人是我,其次是梁端。”
楮宁了然地点点头,“好可怜的女人,好混乱的朝廷。”
忽然一道身影出现。楮宁被那身影携来的风吹得睁不开眼,却已经习惯了赵宗实暗卫出现的方式。
“将军,十七死了。”那暗卫跪地道,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十七是赵宗实的一名暗卫,行事最为机灵,被指派跟盯没臧黑云。
赵宗实淡淡嗯了一声。
暗卫又如鬼魅般消失。
楮宁不知十七是何人,去看赵宗实的脸色,沉重和担忧多过悲伤,赵宗实鲜有忧虑之色,看上去事情很严重,楮宁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
赵宗实声音也低沉下来,“没臧黑云,很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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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没臧黑云又发来小宴邀帖。西夏前些年惊现珊瑚奇观,就在甘州,一场大风过后,地面生出上一片珊瑚石,虽珊瑚已死,但色泽依旧惊艳,先皇李元昊挖了一棵放到皇城,没臧黑云特发来请帖,邀各位同赏。
珊瑚小宴布在长亭,因着赵宗实暗卫的死,楮宁心中惴惴不安,边走边同赵宗实说,“西夏不宜久留,我们早些离开吧。”
赵宗实掌心握紧楮宁的手,“我不会让你有事。”
赵宗实和楮宁到时,没臧黑云、李谅祚、段思廉、耶律洪基、贺鸢、稽佘都已经在席间落座。
赵宗实牵着楮宁的手不放,大方走到席间,朝主座上见了礼,又一一问候了耶律洪基和段思廉,两人同席落座。
“真是女大不中留。长皇子赶紧成全了这一对佳人吧。”没臧黑云半掩着嘴,笑着打趣道。
耶律洪基看向楮宁,“宁儿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没臧黑云弱柳扶风般的仪态从席间起身,“哀家的客人都到齐了,真是难得,各国的才俊佳人齐聚一处,真叫哀家怀念年轻的时候。来,哀家以茶代酒先敬过各位。”
以酒开席,陆续又上了许多点心菜式。
“这午后,进些点心,品些清茶,最是舒坦。”没臧黑云抬手指了指长亭西侧的小园子,“这株珊瑚是先帝从甘州伐来的,也就是因为这珊瑚,天下才开始对回鹘宝藏的传言深信不疑。”
楮宁看向那珊瑚,色泽鲜红剔透,如血如火,却又有凝结了光阴岁月的质感,白雪间、艳阳下,散发着摄人的美丽。果真是世间至宝。
没藏黑云继续说道,“回鹘族人从西域而来,又擅走西域行商,这珊瑚大概也只有他们能得了。”
楮宁拿起块点心,漫不经心地咬着,假装不甚在意没藏黑云所说,心中却了然,这没藏黑云摆下的小宴实则是为打探回鹘宝藏。楮宁知道此事与斐珞有关,便不去接话。
而赵宗实和耶律洪基也知其中内情,也不接话。
没藏黑云观众人神色,便知这其中文章,日后细探便是,转而对李谅祚提点道,“皇上,在座都是远来客,也都是当世极出色的才俊佳人,理应敬各位一杯,日后多向他们学习讨教。”
李谅祚听话地提起茶杯,起身敬向各位,却只佯装心智不全的样子,说道,“多谢大家,日后多多学习。”
耶律洪基略有些鄙弃,勉强端起茶杯,连遥敬的动作都没有,径直喝下。
赵宗实和楮宁举杯,各道了句客套谦虚话。
贺鸢看着李谅祚,神色复杂,倒也不失礼数地全了这一敬。
稽佘本歪斜在椅子里,坐直了身子,举了举杯,又放下,一口未喝。
段思廉看上去心情最佳,笑着回敬,笑着喝下一口茶。
这一个个的神色真是精彩,丝毫未差地落进没藏黑云眼中,她也只笑笑,未置一词。
菜式上到第六盏,本就是午后小宴,众人已吃不下什么,浅尝几口清茶。
没藏黑云心思周到,“对了,年前,段大人赠予哀家一些醉香茶,茶香与酒香融合,当真新奇,哀家差点忘了,这就着人沏了给各位尝尝。”
段思廉闻言来了兴致,“甚好甚好,正是思念那味道的时候,太后真是体恤我等。”
没藏黑云眼波盈盈地朝段思廉笑笑。
醉香茶一开,长亭里外香气四溢,沁人心脾。即便众人之中各怀心情,也都不约而同地深吸了一口香气。
醉香茶斟满各位的茶杯。
提杯浅尝,楮宁却又想起花月楼之事,便不敢贪味,只浅抿了几口。
“今日哀家这不才小儿在这里,虽为皇帝,却尚未亲政,不如我们大家来论上一论为帝之道,也让皇上有个借鉴。”没藏黑云趁着气氛稍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