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论道(1 / 1)

<>楮宁依旧不接话,没藏黑云在内的大多数人应该依旧以为李谅祚是智力不全之人,却来邀论为帝之道,也不担心这皇帝听不懂。

这最给面子的还是段思廉,指尖点着桌案,缓缓道来,“为帝之道,在乎用人之道,知人善任,亲贤臣,远小人。当如刘邦那般,用麾下强将谋士逐鹿天下。”

楮宁闻言差点噎死,难怪大理权臣当道,架空了皇上,段思廉还真实“知人善任”。

耶律洪基宽眉微微一聚,“知人善任怎会是如刘邦一般?刘邦江山一稳,便兔死狗烹。”

“重臣恃军功而自大,已危及朝纲,杀之无为帝之过,却有失为人之情分。”赵宗实出言道。

耶律洪基不置可否,继续说道,“纵古之今,唐太宗李世民当为为帝之典范。广开圣听,英明决断,抛弃一己狭隘之心,以国为重,以民为天。”

稽佘依旧一副不羁的姿态,斜倚着桌案,颇为唾弃的样子,“他也是残害了手足才上位的。”

“自知为明主,披荆斩棘,排除阻碍,为造福天下而登大位,亦是大义。固守着一己名节,而置百姓于水火,那是小节。”耶律洪基以睥睨江山之姿说道。

楮宁闻言心寒,大概对于耶律洪基之言,自己就是小节,辽国的皇位是大义吧。

赵宗实触到楮宁的手,凉得惊心,便把楮宁的手牵进阔袖里,抬头看向耶律洪基,“大义和小节两全,才是上上策。”

耶律洪基回问道,“那依宗实兄之见,何者为帝王之道?”

赵宗实目光看向远方,“权术之道稳朝纲,天子心怀安民生。”

两句话,十四个字,道尽帝王之责,众人细品后都将目光投向赵宗实,无人再论。

赵宗实信手端起茶杯,浅喝了一口。

许久,没藏黑云打破寂静,“千珏公主可有什么见解?”

楮宁忽然被提了名,抬眼看向没藏黑云,浅浅一笑,“我无帝王心,何论帝王道?”说完又将目光扫向耶律洪基,她在告诉哥哥,她不想争帝位。

没藏黑云也笑笑,“那论一论古今女子如何?”

楮宁心里暗嗤,不如论一论妇道,脸上却依旧挂着礼貌的笑容,作出请的姿势,“倾听太后先言。”

没藏黑云便不再推辞,说道,“放眼古今,出了名气的女子,大多苦命。可唉可叹。历代宠妃、巾帼女将、风尘名妓、纵使那武氏一代女帝,有哪个是真的有福气的。”

“太后此言,对,也不对。人生在世,又有哪个是真的幸福和开心呢。情义难两全的不只女子,无奈而受命运摆布,男子也是一样。”楮宁说道。

“公主说的,倒也是。”没藏黑云低下眉眼一笑,别样风情,一抬眼又是另一般神色,“不知公主以为前朝武氏女帝如何?”

她极讨厌这样的试探,试探自己是否有心成那武曌第二,楮宁戏谑地笑笑,“女子胸怀,不足为帝,安心于室,天下太平。”

没藏黑云敏锐地感知到楮宁的不悦,便就此止住了话,“公主所言有理。”

大家各自漫无目的地攀谈了会儿,这小宴看着也差不多到时候了,没藏黑云便再开口道,“今日小宴,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各位见谅,日后西夏承蒙各位关照。最后一盏茶,敬各位。”

众人纷纷起身,举起茶盏,遥敬主位。

没藏黑云临走又回头来说道,“对了,今日是党项族的怜花节,街头很是热闹,各位也可去凑个热闹。”

说完,没藏黑云领着小皇帝先离了席。

众人也各自散去,段思廉路过贺鸢身边的时候,特意送来眼色提醒,贺鸢不耐烦地点点头。

这小宴无惊无险,楮宁心里依旧不安,她隐约地意识到,没臧黑云想要挑拨她和耶律洪基的关系,自然,辽宋联姻,西夏自不会乐见其成,想到这里,她打算尽快同耶律洪基深聊一番。

事不宜迟,楮宁回房里,洗漱更衣,打算去找耶律洪基。

只是她回来还不到一刻,贺鸢便来了,早就答应了贺鸢要去凑怜花节这个热闹,楮宁也不好食言,草草洗漱更衣,便被贺鸢拉着出门了。

怜花节,也叫猎花节,是党项族男女求爱的日子,党项族是游牧民族,民风淳朴豪爽,敢爱敢恨,男女礼教不多,只要心投意合,便能自由结合。男子在这一天打了最肥硕的猎物,送予心爱之人,姑娘看了觉得这男子英勇,足以托付终身,便应承下来,两人便成眷属。

后来,经久演变,文明开化,现在的怜花节习俗略有变化,更重其形式和心意。女子簪着喜爱的花,再把一样的花插在在猎花场的靶墙上。男子若喜欢上哪个女子,便在猎花场上射中那朵花的花芯,拿着穿花的箭去向那女子求爱。

楮宁和贺鸢就挤在猎花场周围的人群中,看着女子们一个个簪花含笑,男子们跃跃欲试。

有男子射中了花芯,楮宁投入地跟着起哄热闹,忘却了原本心中的忧虑。

那男子扛起姑娘便离开了猎花场,众人哄笑着叫好,直接送上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祝福。

千矢万箭往猎花场的靶墙上射去,能正中花蕊的却不多,射箭的男人们着急,等着自己的花被采撷的女子们也着急。楮宁和贺鸢在人群里,翘首望着,也殷切等着看下一对眷属诞生。

终于!一箭中花蕊。

“是紫色鸢尾花!”

“谁戴了鸢尾花?”

人群中众人纷纷东张西望,去找簪了紫色鸢尾花的姑娘。

楮宁一转头,这鸢尾花可不就戴在贺鸢头上,“鸢儿……你小小年纪,恨嫁啊……”

贺鸢伸手就把头上的鸢尾花摘了下来,“我就是觉得好玩嘛,赶紧跑!逃婚!”

贺鸢拉着楮宁转头就溜,在人群摩肩擦踵地艰难逃窜。

射中鸢尾花的男子飞身到猎花场中,拔了箭又飞身离开,来去如影,众人惊呼,没人看清那人的模样。

那道身影落在贺鸢面前。众人纷纷转头来围观。

“师父。”贺鸢看着眼前的稽佘,乖觉地低下头,自知胡闹。

稽佘也拿出长辈的语气,“无知小徒,你未到婚配年纪,怎开如此玩笑,跟为师走。”

贺鸢长的身材矮小,说是不到婚配年纪,也没人不信,原来是小孩子家的恶作剧,众人纷纷笑言这小女娃急着长大嫁人了。又一人射中,大家纷纷扭头去看新的热闹,不再理会这边的恶作剧。

稽佘拉着贺鸢飞身跃上屋宇,转眼便不见了。

贺鸢这磨人精总算走了,楮宁赶紧把头上的花摘了,她并不认得这是什么花,七种颜色的花瓣,确实好看。贺鸢央求她戴上,她只作应付簪了这花,左右不把花插到靶墙上就好。

楮宁摘了花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忽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楮宁身上。

楮宁警惕地环望了一周,大家都笑盈盈地看着她,不像是有恶意,反而有人满面欣慰的笑容和祝福,想来方才有人中花芯,这些人都是这种神情看着那簪花的姑娘。

莫非……有人射中了自己头上这朵花?可是靶墙上应该没有这花才对啊。算了,指不定是贺鸢那丫头干的好事,还是先逃了吧。

楮宁运起轻功,飞身而起,却看到一人正往自己身边飞身而来,楮宁甩出红绫,拦了那人的视线和去路。

可没想到,红绫却被拉住,楮宁竟力道不如人,被生拉着飞上了靶墙。

立在靶墙上,仍飞在空中的红绫簌簌落尽,露出面前人的面容。

“段思廉!又是你?”

段思廉望着楮宁,光芒万千地一笑,伸手递上一支穿花芯而过的箭,“我向你告白。”

楮宁看了箭上的花,亦是七种颜色的花瓣,确定跟自己手上的是一样的,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这大概有什么误会,我不想求偶。大概是贺鸢的恶作剧。”

“七色堇,是这里的圣花,被这里的人认为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以七色堇求姻缘意味着不论中靶的是谁,都接受上天的安排。你好像不能拒绝。”段思廉笑望着楮宁,一双桃花眸流转波光。

楮宁脸色一沉,难怪方才那些人一眼就找到了戴七色堇的自己,大概早就留意到了自己,这下麻烦了,楮宁压低了声音,探身在段思廉耳边说道,“段思廉,不要无理取闹了,我怎么可能跟你有什么男女之情。”

段思廉看着楮宁,一双眼睛散发着动人的光彩,“楮宁,不是因为你是公主,不是因为你手上握着贺庄的权利,我是真心喜欢于你。”

楮宁看着段思廉,她知道他认真了,她怔住了。

“及笄礼宴上求亲的时候,我只是觉得你极美,若藏进后宫,倒是件美事。后来在宋国相遇,你着实引起了我的兴趣,你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直接,聪明、胆子也大,与寻常女子不同。大理秀山茶园一事,我险些伤害到你,那份愧疚和害怕令我辗转难眠,令我不堪痛苦,我怕你自此与我为敌,我后怕当时倘若我稍晚一步,便真的让你因我而死。为了权势和利益,我伤害甚至杀害的人许多,可是这是第一次有如此不安的感觉。我想要再见到你,我想要保护你,我不想你再受到任何伤害。我知道,我爱上了你。朝堂权势和后宫佳丽,我都可以不要,我只想永远在你身边。”

段思廉的一番话,让楮宁不知所措,他说过许多次要纳她为后,可是她一直以为段思廉所图是政治是利益,他如此真挚地说出这番话,她不知该如何应对,“段思廉,我、对不起。”

话音未落,一支箭矢朝楮宁袭来,段思廉眼疾手快地揽着楮宁飞身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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