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萧后(1 / 1)

<>上京第一贵女、萧氏云姬郡主出嫁,大辽第一武士、皇室长皇子耶律洪基娶亲,在百姓的眼中,那真是天作之合、绝世佳偶。

皇家接亲的仪仗从国公府出发,取道上京城门至皇城门的中央大道。长皇子耶律洪基喜服红冠,仪态沉稳,气度宽宏。

隔着红色垂帘的步撵,可窥见新娘子的几分风情,正不负盛名所传的那般,身段玲珑,天人之姿,举手投足盈盈如羽。

辽国历代皇后的出身萧家,如今萧家又与皇家联姻,百姓不由地猜想耶律洪基就是下一任帝王。

皇家迎亲的仪仗场面浩浩荡荡,气派热闹,萧家嫁女更是十里红妆,队伍络绎不绝,先头的进了皇城,后头的又行了一个时辰,这仪仗才消失在百姓的视线里。

皇城里大摆礼宴,几乎整个辽国的大小官员、有头脸的世家、皇亲贵胄都出现在了这里,比皇帝生辰聚集得还要齐。不知内情的,自然将耶律洪基视为未来的皇帝,生怕落后了这个巴结的机会。

大礼过后萧观音被送进崇华宫,帝后两人也各自回去,只留耶律洪基一个应付着络绎不绝前来敬酒之人。

观礼过后,众人各自落座吃酒,因是喜宴,大家也都不拘谨,整个皇庭里宫乐和着人声。高兴的人觉得热闹,这不高兴的人便觉得嘈杂。

耶律纳阡冷眼瞧着这一张张谄媚的面孔,有意无意地目光扫向香鼎里燃着的喜香,心里暗自盘算着时辰。

最后一节香火熄灭,零落成香灰的时候,一个小丫鬟快步跑来,跑到耶律洪基身边,低头在耶律洪基耳边嘀咕了片刻,耶律洪基神色骤变,未交待只言片语便扔了酒杯快步往后宫走去。原本在敬酒的人酒杯还悬在半空,不知所措。

耶律纳阡饮尽杯中酒,悄悄地离席,也朝后宫走去。

皇后宫中热闹更胜前庭的婚礼,耶律纳阡不急不缓地迈进内室,“哟,母后这宫中怎么这么热闹。”

辽帝坐在主座上,皇后萧挞里仪容不整,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她身旁还跪着一男子,同样的衣衫不整,细细一看,竟是玺冽!

“玺将军?你不是应该在天牢里?怎么在这?”耶律纳阡小心翼翼地迈着脚步走到辽帝身边,生怕破坏了这精彩的现场。

辽帝怒不可遏地看着皇后,“你做出如此丢人现眼的事,还好意思把儿女叫来,谁来了都救不了你!”

耶律纳阡放眼环望了一周,耶律洪基站在皇后的身侧,皇后次子耶律和鲁斡和三子耶律阿琏跪在辽帝的脚下。来的人倒是齐全。

耶律纳阡赶紧捋了捋辽帝的背,给辽帝顺气,“父皇,可别气坏了身子。这事情还未清楚,可别冤枉了母后。”

耶律纳阡以退为进,果然辽帝更是气上心头,“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一国皇后被捉奸在床,通奸的竟然是刚刚被定了罪的敌国奸细玺冽。朕真是不敢想象,你萧挞里是不是也是宋国的奸细!”

“臣妾是冤枉的。”皇后傲然抬头,看着辽帝的双眼。

辽帝痛心疾首,“冤枉?那你同朕解释解释,眼下究竟是什么情形!”

“臣妾今日高兴,多喝了几杯,不胜酒力便回来睡下,再醒来时,玺将军就躺在了臣妾的床上,臣妾未来得及反应,陛下您就到了。”皇后绝望地解释着,昂着头颅,昭示着一国之母的尊严。

耶律纳阡适时地插嘴道,“不如问问玺将军怎么说?”

玺冽抬头看向耶律纳阡,他知道这一切是耶律纳阡的安排,可是耶律纳阡是赵宗实要护下的人,他不能出卖,他低下头,沉沉地说了声,“微臣罪孽深重,全凭陛下处置。”

这一句认罪,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什么都没解释,却让怀疑的人更坚定了怀疑。辽帝手握成拳,狠狠拍案,低着头,痛恶地说道,“皇后即日起禁足冷宫,听候发落,玺冽即刻斩首!”

耶律洪基跪地进言,“皇上,此事儿臣相信母妃是遭人陷害,而玺冽将军是此事的关键,还请父王暂缓行刑,给儿臣三日时间,查明一切。”

耶律纳阡好人扮到底,况且她要给耶律洪基时间,“长皇子新婚,见血光可不吉利,还请父皇三思。”

耶律和鲁斡和耶律阿琏也连忙附和,“请父皇三思。”

辽帝抚额,头也未抬,疲惫道,“那就依言,皇后禁足,玺冽打入死牢,着长皇子和千珏公主一同查明此事。”

“儿臣领旨。”

“儿臣领旨。”

耶律洪基和耶律纳阡齐声道。

耶律纳阡扶着辽帝,走出皇后的寝殿。辽帝已鬓发灰白,身形苍老,耶律纳阡从侧边望着父王的身影,心中隐隐酸疼。

辽帝上了步撵,又侧头望着耶律纳阡,“戚贵妃是朕挚爱,爱屋及乌,朕也一向最疼爱你,你母妃的事,为了保住你的名声,为了给朝堂一个交代,朕不得已为之。”辽帝说道此处哽咽了,似乎有更多的话想说,可却再也没说什么,转过头去,起驾离开了。

耶律纳阡听到父王亲自解释这一切,心中不无触动,可终究漠然地看着辽帝离去。血债终归是要血偿的。

辽帝明白,今晚的一切不论皇后是不是冤枉,都是耶律纳阡安排自己来撞破这一切,他知道她在报仇,而他也在由着她报仇。

辽帝离开,玺冽被押着出来,路过耶律纳阡的身边,玺冽随着侍卫一起恭敬地行礼,耶律纳阡一眼都不曾看向玺冽,只道了声平身。

玺冽也不曾看向耶律纳阡,跟着侍卫出了宫门。

事已至此,怨、恨、愧……一切的情绪都已多余,彼此之间只剩下生死输赢。

耶律纳阡回到公主府时,天已见亮。一进正堂,一道人影闪过。耶律纳阡连忙冲进正堂,可人已不见踪迹,这身法极快,像极了记忆里赵宗实的暗卫……耶律纳阡怀疑着在正堂里转了一圈,并不曾丢什么关键的东西,转身坐回书案边,一低头却见桌上摆着一本无名册,这册子耶律纳阡并不陌生,信手翻开,果然是那本各国要员的笔迹集锦。

耶律纳阡握着册子忖度了会儿,翻开名为耶律宗真的一页,记录辽帝笔迹的是一张圣旨的拓版,这圣旨的内容是辽帝册立萧挞里为皇后。这等密旨,怎会轻易到了旁人手上,细想起来,大有文章可做。若有这个在手,那皇后可就不仅落定了通奸的罪名,更有伙同玺冽卖国之嫌。

这册子无疑是赵宗实送来的,看着这本册子,仿佛日子又回到了在汴梁的时候,莫名地,耶律纳阡仔细地翻了一遍册子的前后,可终究没翻到期待中的只言片语。合上册子,不禁又笑又气,自己在期待什么?忏悔还是思念?有什么用呢。

耶律重元和耶律敌鲁谷最近活动频繁,皇城守卫忽然增派了人手,增派上来的全是耶律重元的心腹,耶律洪基心中惴惴不安起来,两天两夜的拷问,玺冽仍是那句任杀任罚。在耶律洪基的安排下,子时萧观音来到死牢中,会面玺冽。

死牢中很寂静,没有人的挣扎声,没有刑罚,只有绝望的死寂气息,和扑面而来的潮气。萧观音提着裙子,步子很轻,走到最深处,隔着牢门,看到那个笔直的背影。

她停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个背影,一如既往的平静,好像没有爱过,也没有怨过。

玺冽似有感应地转过身来,看到远处的萧观音,“你来了。”

萧观音走近了些,“就这么认罪了,你会死的。”

“我本就犯了死罪。”

“叛国之罪,耶律洪基是打算为你脱罪的。可通奸这个罪名……”萧观音话到此处,低垂了目光,当她听闻皇后通奸玺将军之事,她便知道玺冽不会辩解,因为他在求死。

玺冽依旧那般,叛国、通奸,他只说认罪,不肯解释,“荣耀多了,压身,罪名多了,也不过就是一死。”

“玺冽,我知道你为何不解释,你已经背叛和伤害耶律纳阡,而耶律纳阡是赵宗实拼命保护的人,你效忠于赵宗实,所以你成全了耶律纳阡,你希望她能报得了仇。”萧观音叹了口气,“楮宁啊,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行事乖张毒辣,近日在朝堂上大开杀戒,铲除异己。”

“以公主的性情,确实会如此。”玺冽并不惊讶。

“如果我说,我希望你活着……”

玺冽看着萧观音,“你不恨我?”

“恨。所以,若你死了,我该恨谁。”萧观音语气冷冷的。

玺冽没有回应。他没有选择跟赵宗实回宋国的那一刻便已抱了必死的心。

萧观音转过身去,深吸一口气,“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天亮之前,你再考虑一下。”

玺冽盘膝坐到牢房的地上,“斐珞。”

“叫我萧观音吧。”萧观音走到墙边,坐到审讯用的椅子上,依旧背对着玺冽。

玺冽望着萧观音,那纤白如缕的背影,若不是牢门之隔,他很想上前紧紧抱住她,为她挡去一切风雨,可现实里,他暴露她的身份,泄露她的行踪,把她置于天下争夺宝藏的风口浪尖,她的风雨都是他亲手送上的。玺冽低沉着声音,“郡主,对不起。”

“螺洲草原,我们第一次相识,你就知道我是谁?”

“是,那时我是得了将军的命令,前去接应你们,这才禀报了耶律洪基,调兵前去。”

“你对我诸多照拂,是为了接近我。”

“是。”

“为了回鹘宝藏?”

“是。”

“回鹘宝藏的钥匙,你已经给了赵宗实?”

“是。”

“我接管真谛教,你来找我,我那么排斥你,不想拖累你,你却执意陪在我身边,是为了任务。”

玺冽哽咽,许久没有说话,是为了什么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最后他选择了站在赵宗实的身边,出卖了她,“是。”

萧观音的身形微颤,“可是,我还是不希望你死。”

玺冽心里脑海里翻腾着痛,他几次张了张口,告诉她,他有多爱她,他想忏悔求她原谅。可终于,还是咽下了几乎脱口而出的言语,平静而无神地道,“你已经是耶律洪基的王妃。”

“嗯,对啊。”萧观音听不出情绪。

“我有我必须要走的路。即使这条路是死路一条。”

在玺冽看不到的角度,黑暗中,萧观音两行清泪,垂睫而落,凉了双颊,“你再想想,别说话。”

玺冽没再说话,萧观音也不曾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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