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谋位(1 / 1)

<>“饶他一命?那我大辽因他而死的千万士兵谁来饶过?他不死,军令国法何在,日后辽国数万大军,岂不是谁想卖主求荣就都敢铤而走险了!”耶律纳阡上前把萧观音扶起来,“你不要跪我,此事也不容商量。”

“楮宁。”萧观音看着耶律纳阡。

耶律纳阡看不得她如此无助和卑微的样子,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甘州我可以帮你夺回来,回鹘我可以帮你重建,可玺冽,不能放。”

萧观音是了解耶律纳阡的,话至此处,她便知道此事全无回还的余地了,她轻轻一叹,平复下心情,重新坐下来,“楮宁,你我之间,生分了。”

耶律纳阡也坐下来,“我们一起长大,可最近这些日子,我才发现,我不了解你。你的心愿不再是闲云野鹤,而是复国是天下,你不再是只知音律花鸟,你的武功不在我之下,你是真谛教的教主。我好像真的不认识你。”

“我也不是很认识我自己。”萧观音黯然一笑。

“近日在国公府上,可还习惯?”耶律纳阡另问起来。

“还好。你知道我的,随遇而安。倒是你,如今辽帝似乎愈发不理会朝政,耶律洪基和萧家在朝堂声威愈强,你打算如何。”

“他们做的越多,可诟病的也越多。慢慢筹谋。”

“楮宁,这皇位是你真心想争,还是为了长姐的遗愿为了我为了回鹘而争。”萧观音认真地望进耶律纳阡的双眼。

耶律纳阡神情忽而落寞,“有什么差别呢。若不能完成母妃的遗愿,我生而不安。”

“回鹘是我生来的使命,可不是你的。我近日想了许多,忽然觉得这一切对你很不公平。即便你登上大位,为了一己私欲,用辽国的国力去助回鹘复国,也会在朝堂上受人非议。”

耶律纳阡低垂着眼,嘴角勾了勾,似笑不笑,“现在说这些,又有何意义呢。皇位我究竟想不想争,我都得争,这已经是一条不归路,我在这条不归路上,你也一样。”

萧观音望着耶律纳阡,仿佛看到了长姐。原本一身荣宠,可为了回鹘却落得获罪而死的下场,她有的时候真的不明白,回鹘族人前赴后继地送死,舍弃了本可以安稳过活的机会,只为了重回故国的土地上,这到底值得还是不值得。她的宿命如此,无法推脱,如果母亲娆妩不是为了留下她这个皇室血脉,早就选择了在沙场上与李元昊的大军决一死战。如果不是这强烈的国仇家恨,她不会来到这个世上,所以她来到这个世上也就注定背负这样的仇恨。可是耶律纳阡不该。

萧观音未作声色,亦不置可否,起身望了望窗外,太阳正刺眼,积雪已经熬不住了,融化成水,四处奔蹿流淌。

“春天了,快到你的生辰了。”

耶律纳阡浅浅一笑,“母妃丧年,不庆生辰。”

“我该回去了。”

“好。”

没有更多的告辞和礼节,萧观音推开门,便离开了。

萧观音刚走,侍卫便来报,耶律重元求见。

耶律重元和耶律敌鲁古等一众耶律氏老臣眼看着萧家掌控朝政,皇上碌碌无为,各个义愤填膺,耶律纳阡归朝,对他们来说就如同看到了希望,这几日频频上门拜访耶律纳阡,意在支持耶律纳阡继位。

耶律纳阡也在积极地联纵各方,意欲一举搬倒萧家,萧家一倒,耶律洪基便再不是对手。

耶律重元此次是独来,一进门便支开了手下人,和耶律纳阡面对面商谈起来。

“公主可否决定好了?”耶律重元乃是辽帝亲弟,更是兵权在握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人至中年,正是图谋大业的年纪,黑亮的胡须和黝黑的眼睛一起闪着锐利的光。

耶律纳阡若有所思,“皇叔,这……终究不光彩。”

“哎呀!”耶律重元一拍大腿,愤恨道,“别犹豫了,指望着缓缓筹谋,让皇上下旨立你为储君,也得皇上有这个权利才行啊!皇上如今都自身难保了!如今整个朝堂,萧家外戚是文官逢迎、武官听命,皇上的旨意就算下了,也早晚被轻易推翻。”

“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只是,与其我们造反,不如逼他们造反。”耶律纳阡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得幽深而难以捉摸。

耶律重元细思了一会儿,睁大了眼睛看着耶律纳阡,“公主是说……公主具体如何打算?”

“以我对哥哥的了解,如果哥哥听说我要逼宫,那他必定先发制人。”

“不错!此乃绝妙上计!”耶律重元拍案赞道。

耶律纳阡不紧不慢地抬手,摸了摸头发上的华簪,这是及笄礼上母妃为自己戴上的,是皇后赏赐的,母妃已经不在了,可构陷母妃的人却还活得好好的。

“不急。好药还需好药引子,此前还需要一个人的命来做引子。”耶律纳阡阴恻恻地说道。

耶律重元会意,拱手抱拳,“全凭公主吩咐!”

萧观音回到国公府,萧惠把萧观音叫到了正堂,耶律洪基正等在那里。

萧惠屏退了下人,自己也没多逗留,留萧观音和耶律洪基两个人在堂内。

“长皇子身体无恙否?”萧观音问道。

“无恙。”耶律洪基手上把玩着一枚玉佩,眼睛不抬地说着,“小妹终究是心软了些。”

“听长皇子所言,莫非是楮宁伤了您?”萧观音假装不知情。

耶律洪基依旧低着头,微微抬起眼,耶律纳阡隐瞒耶律洪基伤势的实情,耶律洪基也只能认了,毕竟是他耶律洪基先起杀意,若论起来,只怕前些年暗杀耶律纳阡的事情也瞒不住了。如此手足相残之事若传扬开,日后大做文章可是不妙。只是旁人不知情,她萧观音可是亲眼见着的。耶律洪基眼色瘆人地看着萧观音,“我知道你是谁,无须遮掩。”

“长皇子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我是谁?我遮掩了什么?”萧观音丝毫不见紧张,不紧不慢,真切的无辜模样。

既然萧观音不打算坦诚以待,继续纠结此事也没意义,耶律洪基便直言目的,“我今日来,是同舅父下了聘礼,父皇的旨意很快便会下来。”耶律洪基说着伸手递出玉佩。

萧观音却没有上前去接,转身坐回了下首的椅子上,“那便等皇上的旨意下来再说吧。”

耶律洪基把玉佩放到手边的桌案上,“我一直看重玺冽将军,此番我倒是不相信他真的背叛于我。”

萧观音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光,“长皇子此言何意?”

“我的条件很简单,你嫁给我。”耶律洪基别有深意的看着她。

“长皇子所图,是我姓萧?若是旁的,只怕长皇子到头来白费了这一番心思。”萧观音意思很直白了,回鹘宝藏她也没把握,这谈交易,还是先把能用来交易的东西说个清楚。

“我所图,是强强联合,你想要的,我同样可以给你,甚至比楮宁给你的更有价值。”耶律洪基颇为尊重而诚恳,萧观音要的是甘州重回回鹘人手中,她想借助辽国的力量,耶律洪基同样可以给予她,而且玺冽的命算是这场交易的赠品,耶律洪基也可保下。而耶律洪基要的就是辽国的皇位,和萧观音乃至整个萧氏的辅佐、回鹘人的归附。

萧观音敛了目光,陷入沉思,想了许久……这最后为难的就是,此举是对耶律纳阡的背叛。

耶律洪基自然想到了萧观音的顾虑,说道,“小妹本来就不想要当什么皇上,她也不适合为一国之君,还了她自由,岂不是更好。”

萧观音看向耶律洪基,“你不能伤害楮宁。这场交易便作数。”

“一言为定。”耶律洪基瞬间神采奕奕。

萧观音将耶律洪基手边的玉佩拾起,放进袖子里。

既然这亲事定了,为免夜长梦多,次日皇上下旨,十日后便行了婚礼。

耶律纳阡得了消息,只淡淡地一笑,命人往国公府送上了重礼,又求了旨意以公主仪仗送嫁萧观音。

国公府的深闺里,萧观音一袭红妆,耶律纳阡站在她身旁,看着镜子里的她,“你竟然同意了这桩婚事,看来,我还真是不认识你。”

萧观音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面无表情,“那你便继续不认识我吧。说起来,你我若是不相识,这一切便简单许多。”

耶律纳阡冷冷一笑,“若母妃泉下有知,看到这一幕,不知是喜还是悲。”

“长姐会理解我。”

“理解?”耶律纳阡又是一阵冷笑,“耶律洪基答应了帮你救玺冽?”

萧观音把目光移向铜镜里的耶律纳阡。

耶律纳阡阴森地看着萧观音,“玺冽必须死。耶律洪基若能救得了他,我就不是耶律纳阡了。”

萧观音骇然,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耶律纳阡,她忽然之间心惊胆战,她知道耶律纳阡说得出必定做得到,耶律纳阡已经疯了。

萧观音心痛地低下头,任由耶律纳阡森然和痛恨的目光射在自己的脊背,她深深地叹息,“宁儿,若我的儿子能继承辽国的皇位,那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耶律纳阡仿佛在听一个笑话,“儿子?你儿子还真是可怜。跟我一样的命。我不愿背负的,你让你儿子去背负。”

“宁儿……我……”萧观音放低了姿态,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话到嘴边,难以开口。

“吉时已到!”门外的喜婆高声呼喊,锣鼓唢呐声齐声鸣起。

喜乐声中,喜婆一步一和地进了门来,支使着丫鬟上前把各个吉祥物什挂到萧观音的身上,嘴里还唱和着吉祥话,只是这满屋子,最该喜庆的人,心中却如沉进了湖底的石头。

萧观音被盖上盖头,由喜娘搀着带出门去。

耶律纳阡看着萧观音的背影。少年时,两人的童言稚语回响在耳畔。

“斐珞,我要嫁的是芝兰玉树那般的人。你呢?”

“嫁一个我喜欢的人就好。”

“那到时候,我一定去求了父皇,赐你公主仪仗,让你成为整个上京最为荣宠的女子!”

“那姨母先多谢公主了。”

“啊!不要自居姨母!都是小丫头,非要充我长辈!”小小的红色身影去追打那白衣少女。那白衣少女扬着笑脸,左躲右闪。两个小女孩嬉笑着打成一团……

如今,这公主仪仗是有了,可是你嫁的是你喜欢的人吗?

“千珏公主,郡主走远了,还请移步去宫里吧。”国公府的丫鬟小声提醒到。

耶律纳阡如梦初醒,神情恍惚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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